且永宁实在不是个大地方,城内尚且算热闹。至于城外只几处水源交汇的地方有人住。路途上那尽是荒山野岭,别说没有人,连人的痕迹也少得可怜。
天然的就是匪类喜欢的据点。近年改换天地来,便更是不太平了。
“哎,哎,哎……”庄叔颐一路上不知道叹了多少气,连嘴巴都干得起皮了。
扬波先是倒了一杯水给她润润嗓子,接着找出一支润唇脂递给她,说道。“给。”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是姑娘,还是我是姑娘。常年带手帕不说吧,还带这些东西。是吧,春梅。”庄叔颐接过来,抹了一些到干燥的嘴唇上,立即便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坐在前排的春梅光是笑,不肯回答。她要是真的插进这俩人的话里,那才是傻呢。
“当然是我。你哪算什么姑娘。”扬波笑道。
“哼。”庄叔颐气嘟嘟地戳了他一下。“哪有你那么高那么壮的姑娘啊。我不就不爱打扮嘛。真不像姑娘吗?”
这后一句,已经是女儿家心思暴露无遗了。
“不像。”扬波先是将庄叔颐的心打入无底深渊,又说了一句,叫她飞上了九天的极乐。“像仙女。”
这三个字,叫庄叔颐眉开眼笑,乐不可支。但她嘴上却半点也不软。“骗子,哪有我这样的仙女。”
“有。眸似春水,杏颊粉嫩,芳气胜兰。在我看来,仙女便该是你这模样。”扬波的话太诚恳,他的眼睛太真诚,只叫庄叔颐瞪大了双眸,屏住了呼气。
谎话,愚蠢,冷静。
但是这个时候,就是用手枪抵着她的脑袋,她也醒不过来了。
这场梦,太美了一些。
可是当她的眼睛不小心瞟到他身后的玻璃,那玻璃上倒映着的那张属于她的脸,她的梦便迅速又残酷的结束了。
庄叔颐捂着嘴,哈哈一笑,用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我要是仙女,那你可不就是天将了?”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嘴角的笑意却已全然苦涩了。
“不,我当是天蓬大元帅。”扬波这一句调侃,叫庄叔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不行了,不行了,你这是要笑死我了。”庄叔颐一边用手抹着眼角的泪珠,一边笑道。她的那一点不可告人的小哀伤,一下子便飞到九霄云外了。
和阿年在一起,仿佛连天塌下来也不算什么了大事。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快的,这路程也太短了些。
“你明天一早就要来接我啊。”庄叔颐在下车前,还是忍不住这样央求道。其实她连片刻也不想要离开他。然而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恩。”扬波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