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丽亮堂的海底宫殿,几乎是用珍珠和宝石堆砌成的,恢宏端丽,处处透着龙族的尊贵,只是当鸢曳到了宫殿门口时,平日里戍守的门卫却一个不在。
鸢曳压下心中疑惑,往里头走去。
龙宫这几百年,布局并未改变许多,鸢曳循着原先的记忆轻松地找到了大殿。
“父神?兄长?”鸢曳站在空荡荡龙宫里,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他垂眸抿了抿唇。
“你们在哪里……”鸢曳低声喃喃。三百年不长不短,难道父兄他们已经不住这里了?不,不会的,若是移宫,怎么会不告诉自己一声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鸢曳孤零零地站在华丽却死寂的宫殿里,眼中闪过一丝苍凉。
人都到哪里去了?即使是有什么应酬,也不用全龙宫的人一个都不剩……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陌生的脚步声传入耳中,鸢曳眸光一闪,侧身躲到了门后面。
一个身着紫金战甲的人走了进来,此人气势卓然,身上没有海气,不是东海中人;身上穿着战甲,必然不是来吃酒玩乐的。
来者不善。
见其一步一步走近,鸢曳心中升腾起几分危机感,屏气凝神,手中掐诀,藏身在门后,从门缝中觑着他。
四皇子下了漩涡,在海底扫荡许久才找到东海龙宫,与鸢曳一前一后进了大殿,并没有见到人,就想顺着路继续往前搜寻,无意间嗅到一丝至纯的火灵气息,心思一转,退了回来。
鸢曳本见他离开,松了口气,还不等想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眼前的门缝一暗,抬眸一看,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鸢曳心中顿时一悚。
那只眼睛眯了眯,接着从门外传出一句话来:“你在这儿呀,鸢曳殿下。”
四皇子步入殿内,他长得比鸢曳高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鸢曳,眼中的贪图欲望一览无遗。
他欺近鸢曳,近乎贪婪地嗅着鸢曳身上淡的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作用的火脉灵气:“殿下可叫我好找。”
“你是谁?”鸢曳被他身上的水灵压制,呼吸都有些不稳,他被四皇子牢牢困在门后的一隅之地,只能扶着门框喘息,眼尾都噙了一抹红,微蹙的眉尖透着可怜。
四皇子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见鸢曳这幅弱质不胜的模样,遂收了些水灵,颇为自得地回答道:“本座是天界四皇子,厥川。”
不知为何,一听到天界,鸢曳眼睫颤了颤,施礼道:“原来是天族四殿下,失礼了。”
四皇子盯着他露在外面的一线雪白颈项,舔了舔唇:“三百年前瑶池盛会,本座只遥遥见了小殿下一眼,那风姿,啧……至今难忘,几次拜会都不能得见,今日特带了些天族风物来,望小殿下笑纳。”
按照天帝的吩咐,是要把这位东海小殿下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受处置,因此四皇子厥川并不敢现在就对他做些什么,想着只要把他从东海哄出去,提到天帝那里吓上一吓,自己再顺势给他求求情,温言软语地哄着,纵使他是龙族又如何,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最后还是得乖乖躺着让自己干。
“先不急。”鸢曳胸闷的难受,打断厥川的遐思问道:“殿下可知我的父兄、族人在何处?”
厥川扶住鸢曳的手臂,一副谦谦有礼的做派:“他们都在上面。”
“在上面做什么?”鸢曳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他知道此事定然大有文章,额上的榴花都被皱眉皱的变了形。
厥川忍住抚平鸢曳眉间的欲|望,谎称:“是父神亲来封赏,他们都在受赏,见你不在,本座特意前来相叫。”
难道是因为有封赏,必须出面,父神才将结界破开放自己出来?可也不至于龙宫中一个守卫也没有。鸢曳心中存疑,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厥川浮上海面。
从漩涡中出来,鸢曳先是被满天的火光刺得眯起眼睛,等适应了光线,却被海面上满满的族人尸体惊呆了。
他自小在东海娇养,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得心头剧震,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哎,小殿下。”厥川趁机从后面扶住鸢曳,像是把整个人拢在了自己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鸢曳嘴唇都在发抖,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关了三百年,刚一出来,就见到族人死伤无数的场面。
“咳咳……”厥川清咳几声,假模假样道:“方才怕你受不住,没告诉你真相。东海龙帝谋逆,罪证确凿,本座实则是奉天帝之令来清剿东海的,不过小殿下放心,你尚且年幼,我会在父神面前为你求情……”
鸢曳脑中“嗡”的一声,只觉整个人像是都被扔到了冰窖里,尤其背后与厥川相贴的地方,寒意刺骨。他立刻推开厥川,看着他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再说什么了。
“谋逆”“罪证确凿”“清剿”……这些词像无数蛆虫一般,直直往鸢曳脑子里钻,让他疼的浑身发抖,冷的遍体生寒。
脑中突然闪过什么,鸢曳清透如琉璃的瞳孔骤然一缩,环顾四周后,他揪住厥川的衣襟问道:“我父兄呢?他们……他们被抓起来吗?”
看着鸢曳眸中含泪的可怜的模样,厥川有些心疼,但还是实言道:“你不知道吗?你兄长三月前就魂湮了,至于你父神,方才受了伤,被你……”厥川眼睛转了转,“被人救走了,本座没有派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