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昔昭歉然地笑,“我身边的人都是急性子,有点什么事就比我的脾气还大,让你见笑了。”
许乐莹看着卫昔昭脸色也不大好,不疑有他,笑着告辞:“那你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人走了一会儿,躲在院外角落处的落月笑着走进来,“走远了,放心吧!”又捏了捏沉星的脸颊,“看不出啊,装得火急火燎的,连我都担心小姐是不是假戏真做真受伤了。”
沉星开心地笑起来,“还不是跟小姐学的。”说着陪同卫昔昭回房,拿了浸过水的毛巾帮她擦去脸上、唇上可以涂抹的水粉。
卫昔昭则只顾着把手上沾了血迹的面纱除下,喃喃叹道:“幸亏杨妈妈今日要给我炖鸡汤,没有新鲜的鸡血,许乐莹是没那么轻易相信的。”
沉星频频点头,“就是,一双眼都闲不住,她可不像她姐姐那么好对付。”
“总之,没人会天天惦记着把我这双手弄伤了。”卫昔昭展颜笑起来,“换快干净的纱布来,做做样子就好了。”
四月就要过去,春日也就要到头了,白日里的阳光、风中已有了夏日的焦灼。
卫昔昭每日上午和杨妈妈等几位管事一起处理府中杂事,一面学习,一面摸索门道着手处理。其实她懂得,几位管事妈妈只是奉父亲之命,向自己传授打理家务事的技巧——即便没有持家之人,她们再加上管家,也能把卫府打理得妥妥当当。
卫昔昭是用心学,几位妈妈也很喜欢她一点即透又不端架子的好心性,办事自然是更加尽职尽责。
而每日下午,卫昔昭都闷在房里做绣活,想着快些把季青城给自己的那幅图绣好,否则摆在那里,心里总是记挂着。
萧先生那边,她专程去打了声招呼。
萧先生人在府中,知道这大小姐小小年纪却是真的繁忙,自然没说别的,只让她专心忙正事,等闲下来再传授给她满腹学识。
至于旁人,卫昔昭都以忙为借口,谁都不见,是怕自己手伤的事情穿帮,想安安稳稳的到端午节那一日。
许氏自掏腰包,把银子交给卫昔昭。卫昔昭却又转手让管事妈妈送回给她,说只要是关于宴席的事,直接吩咐下人去办即可。态度很明显,她的银子,由她自己决定怎么花,卫昔昭是不会介入的。
许氏也只好亲自督促着下人装点花厅,又亲自预备酒水,再命下人分发请柬。只要有些名气、背景的门第,都受到了邀请,届时府中主母、小姐都可到卫府赴宴。
端午节前一日,许氏又请了郎中把脉,心里终于踏实下来——真的怀孕了。虽然心里高兴,却没声张,准备过了头三个月、胎相平稳了再公之于众。
端午节当天的上午,府中已经布置得喜气洋洋,许氏亲自去了紫薇苑和书房,邀请裴孤鸿、季青城晚间到花厅赴宴——毕竟是过节,中午还是在家中过节比较妥当,不好让一众人把一整日的时间都消磨在卫府。
裴孤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季青城正在看卫昔昤写字,漫应了一声,许氏怀疑他很有可能没听到心里去。也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再遣人来请。这么想着,她告辞离开。
卫昔昤写了一张大字,抬头看向季青城,见他无意识地看着窗外,就扯了扯他的衣袖,“青城哥哥,你在想什么?”
季青城收回视线,“在想——你和你大姐的不同之处。”
卫昔昤惑道:“不同之处?我和大姐有相同之处么?根本就没有啊。”
季青城笑,没说话。之于他,自然是有的,最起码,曾经以为是有的。以为自己把她们一视同仁,把她们当做一个可爱或美丽的异姓妹妹来帮忙、照顾。
可妹妹与女孩,是两回事。卫昔昤是妹妹,无条件地满足她的愿望,宠着她,哄着她;可卫昔昭,是女孩,帮助她,牵挂她,有时候也气她、生她的气。
完全不一样的。
卫昔昤不会时时浮现在他脑海,不会在想见而见不到的时候心生失落,或者担心——担心她有没有如裴孤鸿那样的人缠住,担心她会不会觉得别人很好,比他出色,比他更让她开心。
他轻呼出一口气,唤来小九:“去把龙渄请过来,我和昔昤陪他过节。”
“酒也是不能少的。”小九了然地笑着,出门去准备了。
午间,两大一小坐在桌前,季青城和龙渄畅饮,卫昔昤则像只贪吃的猫儿一样,呼噜呼噜地闷头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