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一周就过去了。
又一个周一的早晨。
前几日蹲守在他们小区中的狗仔们蹲到天亮都没有拍到想要的,因为恰好第二天宁骁没有通告,只在电话里跟工作室和经纪人安排了一下相关事宜,到了黄昏时分才乔装打扮好磨磨蹭蹭直下地下车库开车回去。而敬业的狗仔们又蹲守了一两天,依旧毫无所获的,显然也对某个知情人曝光的有关“某娱乐圈大亨包养某三线女星的婚外情”的真伪产生怀疑,同时也失去了兴趣。
在他们看来,这也就是个平民小区,并不像是知情人爆料说的那个大亨一贯的大手笔风格。本来还以为还能抢到个头条,结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骁走后谢小园就请了师傅把家里的网弄好,这几天宁骁又开始各地跑,两人只有晚上有时间视频聊聊天什么的,日子过得相对还算平静。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唯一的变数就是谢小园的妈妈了。
她第二天给谢小园打电话时,一如既往又是不同的号码打过来的,问她住在哪儿,她也不知。
园妈清楚这个女儿的脾性,真要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她便趁谢小园有动作前把话说通透了,断了谢小园的念头。
她最后说:“我如今也40了,却觉得像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你。妈我在最青春年少的时候,没能好好享受时光,经历了太多不是那个年纪应该承受的事,人心一旦有了裂痕,就会迅速苍老,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拉扯你长大,学法语,开培训班,无论哪一样我都没有靠过一个男人。身边每一个朋友包括妞你都在劝我再找一个,我都不想。但是这几个月在法国的遭遇,我也想通了很多事。前前后后折腾逃了几次,都没成功,我也不想跑了是个疯子毋庸置疑,妈妈也不想隐瞒你,你总归会知道的。之前的每一天确实都是煎熬,但是上天垂怜,他的小侄子lucas很喜欢我,我教他中文后过得好很多了。至于结婚的事,妞你也别放在心上了,是我胡乱说你和悠然的儿子在一起了,把他惹急了才造成这个结果。而且呢,我这个年纪,恋爱婚姻,已经无所谓了。你过得好,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再说,他喜欢男人,结了婚我也不吃亏,有lucas在,他现在根本不敢伤我一根指头。所以你就别火急火燎的想着过来找我了,因为我也不知道现在住在哪儿。到婚礼那天见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当时说完就想挂电话,谢小园喊住她,把宁骁妈妈已经去世和她真的跟宁骁在一起还怀。孕的事告诉给她。她以为会惹来暴脾气的母亲一顿臭骂,没想到她沉默了许久,轻声说:“从前就看出你喜欢宁家小子,门对门,知根知底,在一起也好。许多年没跟悠然联系,她去世了我都不知道。。。。。。她这一生,因为宁骁爸爸,过得很不快乐,所以你跟宁骁在一起,日子就要好好过,你们过得好,她泉下有知想必也很欣慰。”
电话挂了后,谢小园愣了很久。她发誓,她从来没有听到母亲那般平静地说话,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大彻大悟一般。
她妈生得她早,16那年就有了她。
十六岁为人母,不要说当时那个年代,即使是现在,也是要为人不齿的,不管了解不了解,总有那么一群自以为是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
母亲有多辛苦,她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事情从开始到现在,变成这样的走向是她始料未及的,母亲没有了人身威胁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却是以婚姻为代价。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母亲人生第一场婚姻啊,居然就这样草率决定了,对象还是。
她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告诉宁骁后,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三年前,她因为电影《听说今天有雨》意外走红,一周票房破亿,这是所有业内人士都想不到的,所以当天晚上剧组的人开庆功宴,谢小园也特别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回去的时候大家都晕晕乎乎的。因为怕母亲等太久,所以她就挑近路回家,当时也是喝傻了,明明拦辆计程车就可以回去,她愣是用脚走回去的。
离家最近的一条路酒吧非常多,是条夜生活非常丰富的街道,她从酒吧后面的巷子穿过去时,却看见一个金发男人将一包白色的东西扔给他身后的人,然后挽起袖子就对着地上的人拳打脚踢,那架势,就算谢小园是外行,也看得出是练过的。
被打的人完全回不了手,那一声声闷重的殴打声硬是把谢小园的醉意给吓醒了,她想跑,可根本挪不动脚,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儿,很快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男人身后的人见状就要上来抓他,他却不慌不忙地拦住他们,自己走过来,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往被打的男人身边一扔,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见这个人的脸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似乎连鼻息也没了,她吓得根本不敢看第二眼。
事情过去三年,她仍然记得很清楚,当那个金发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时,那嘴角的笑,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她仔细一看他的脸,发现他是她前几天回青园老家时遇到的外国男人!当天因为雨下得很大,她的行李掉进了泥沟里,是他帮忙弄出来,他还顺便问了她一个地址,她一听那是自己的小区还带了路。她哪里想到,当时觉得很不错的男人,却比恶魔差不了多少。
他认出她来,最后把她威胁一番还是放过她,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几乎被掐死。劫后余生她回到家一晚上都惴惴不安,思前想后便借口为了工作搬去了公司提供的公寓。可自那天开始,每天都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往她公寓门口送,滴血的刀,恐吓的信件,屋子里被动过的痕迹,还有每晚回家似乎被人跟踪的脚步声。
这对于曾经特别胆小的她,无疑是一场噩梦。精神状况也越发不好,拍广告时频频走神,最后崩溃了坚持不下去,就去求助韩嘉逸,韩嘉逸让她报警,可是警。察秘密调查了几天,根本没有发现她说的情况,刀啊,信件啊,不翼而飞,所有的证据都没了,比起离奇的故事,警。察当然相信证据,什么都没有,便以为这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还委婉地建议她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要说糟糕,真没有比那更糟糕的了。
但是警。方取消调查没几天,她又开始收到那些东西,她和韩嘉逸都没辙了,她想到那天警。察的建议,索性将计就计。韩嘉逸便动用自己的人脉,把她安排进a市的一家老精神病院里。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进去容易出来难。
呆了不到半年,韩嘉逸来探望她说被抓。住驱逐出境了。她欣喜,想着终于可以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结果院方说她精神不稳定,仍然具有攻击力,不管韩嘉逸怎么说,都不放人。
所以她一待,就是三年。
这三年为了不给韩嘉逸添麻烦,她从来不让医生和护士近身,天天披头散发,就是不想被认出来。
总之那三年,她最不想回忆但同时又学会了很多。她有多厌恶,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个人,祸害她不够,还要祸害她妈。
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做到不介怀。
可是她妈不让管,她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