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啊?”
杨嗣想了下:“算了。”
他不再等伙计把马牵回来,而是直接闯入了雨丝连绵的天地间。他熟悉长安,目光一寸寸梭过周围的建筑,当即向一个方向追了去。他在小巷中穿梭,时而在巷中奔跑,时而翻墙跃树,终于,眼前豁然一亮,他出了弯弯绕绕的巷子。
巷子口,杨嗣喘着气,擦掉自己睫毛上沾到的雨水。视线模糊中,他看到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言晓舟被她哥哥扶住上了车。
杨嗣:“哎——”
车门关上,车夫赶马行路。禁闭的车门,隔开了里外两个世界。
杨嗣不管人家马车都走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高声向马车喊:“我们还会见的——”
他不抱希望,但是那辆马车已经拐向一条街、要消失在他视线中时,车窗打开,言晓舟向这边看来。
她在车中坐着,分明没有再戴幕离。杨嗣视觉远比旁人好,不管下雨后的光线有多暗,他也看清了那车中回首看他的娘子丹唇皓齿,眸心莹黑。
如一道闪电袭来。
杨嗣第一次看清了她的样子。不染尘埃,剔透晶莹;眼眸微弯,唇角噙笑。她是天然的纯真甜美,又何其冰雪聪明。她并未说话,只是隔着窗,向这边轻轻摆了摆手。
杨嗣眼睛亮起:她是不是认出他了?
杨嗣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半晌,他兀自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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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杨嗣去东宫用晚膳。
太子见他一脸高兴,不禁问:“什么好事儿?”
杨嗣:“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我的梦中女郎么?我今天遇到她了。”
太子挑眉:“长得很好看吧?”
杨嗣笑而不语,但只一会儿,他就仰头大笑出声。
太子不禁摇头笑:“德行。”
一会儿太子喃声:“也好。你早该成亲了。”
能够跳出这摊淤泥便好。
太子便对杨嗣的梦中女郎十分感兴趣,细细询问对方家世如何,杨嗣是一问三不知,然而却十分有兴趣和太子就此说道说道。二人鸡同鸭讲半天,杨嗣这混不吝的样子终是把太子弄得烦了,不再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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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雨水多。
长安在下雨,南阳的雨更是足足下了半月。
下雨前,南阳县令和节度使一起对山匪进行剿灭,和山匪斗智斗勇许久。但是一下了雨,这剿匪就被拖住,双方都着急。
更麻烦的是,言尚亲自去看情况,他们在山道上挖的那些专用来坑山匪的大坑,没有将山匪坑到,反而先把一行路过南阳的贵人们的马车给困住了。
言尚当时就在山上,当即不顾自己眼上的伤,亲自来致歉。而对方要求他们赔礼不提,先要在南阳住下,等雨小了后再赶路。如此小事,言尚又岂会拒绝?他身为县令,即刻当着对方贵人的面,运用职权,要调用城中的房舍给对方。
对方要求住在他的府邸。
言尚想大约这些贵人觉得他一个县令的府邸是此间最好的,所以才要住在他的地方。这也无妨,只要对方不嫌弃就好。
如此,暮晚摇一声未吭,指挥着裴倾和言尚说话,轻而易举定下了接下来的住宿安排。
于是,县令府邸中的一间厢房处,裴倾在门外打了声招呼,得到许可后,他推门而入。原本在屋中为公主擦发的侍女们向他行个礼,退出了房舍。
裴倾向那坐在床榻上的女郎看去。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软罗长裙铺在榻下,她纤长的手指托着腮,腮如玉雪,正望着窗外的雨出神。
裴倾略有些恼:“殿下,我们为何要在此间住下?”
暮晚摇看向他,淡漠道:“不是你想看看言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么?不是你想拔掉我心里的刺么?不和他近距离接触,我怎么死心,你又怎么死心?”
裴倾一怔,怀疑是自己太敏感了:“原来方才殿下在山上那点儿时间,想到了这么多。”
暮晚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