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只听说月上柳梢呢?”
儿时戏言被提起,柳梢早已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愕然半晌,跳起来指着他。
弯弯的薄唇,怎么看都透着邪恶。
柳梢张嘴又闭嘴,憋得两眼冒火:“恶心!下流!”
“啊,有吗?”他似乎很奇怪,接着明白过来,伸手拍她的脑袋,“看你想到些什么,太下流了。”
柳梢气得掀开那手,大叫:“你这个混……”
“仙门的人来了。”他用下巴示意。
“谁怕!”柳梢吃了一惊,恨恨地停止叫嚷,凝神朝那方向看过去,暗中感应气流波动。
“往那边走了。”他又开口。
谁知道他不是在胡诌!柳梢忍不住:“滚滚滚,你给我滚!”
“要抓百年草灵也不难,听说百年草灵最喜欢……”他转身,迈步。
柳梢跺脚追上去拉住他,他也顺势停住。
“草灵最喜欢什么?”柳梢问。
萤石之光映着斗篷下摆,人如立银河之上。他用手轻轻地压着半边斗篷门襟,倾身坐到一块大石上:“等你的伤好了,我再告诉你。”
“你是怕我死了,你的算盘会落空吧,”柳梢根本不是会听话的人,冷笑,“嘿,就算你不说,大荒这么多妖魔,我随便抓几个也能打听!”
他想了想,拉她到面前:“百年草灵喜欢七彩云霓草的露水,但抓到它并不容易,养好伤对你没坏处。”
从这个角度,只看到阴影里的下巴,颈链依稀有光。就是这样一个连面容都没有让她看过的人,占有了她儿时最美的梦境,也毁灭了她拥有的一切。
柳梢忽然问:“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他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如果有机会重来,我一定不找你,抱歉了柳梢儿。”
抱歉?一声抱歉能算什么?纵然安抚出自真诚,又如何弥补已经造成的伤害?柳梢感到眼眶略微有湿意,于是她抽回手,背对他坐下:“随便你怎么说。”
。
苏信独自跑去雪域寻找洛宁,杜明冲与冯小杏差点吓破胆,好在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两人才松了口气,然而苏信醒来后什么也不肯说,执意要再去雪域,最后还是商镜下令,让他闭门思过半年,苏信不敢违抗师命,这才罢了。
原西城身为南华派掌教,门中要紧事务也不少,久久等不到洛宁的消息,只好先带着众人回了南华山。
结界消失,千万翠竹静立细雨中,冷清的重华宫竟显出几分萧索。
殿前台阶下,红白衣衫映着四海水,羽星湖沐雨而立,低头看着手中的重剑。
谢令齐走过去:“紫竹峰剑术名满仙门,师兄此番回来多收几个弟子,相信用不了多久,重华宫定然又有一番新气象。”
羽星湖回神,点头:“我正有此意,只是……”
“我明白师兄的意思,”谢令齐道,“洛师弟天赋卓绝,紫竹峰剑术在他手中可谓独辟蹊径,听说紫竹峰每位弟子的剑术体悟都有记载,师兄或可代为收徒,授其手卷,洛师弟的心血便不至于失传了。”
羽星湖目光微亮,将剑收起,侧身拍他的肩:“还是你想的周到……掌教那边可有消息?”
谢令齐摇头:“四处遍寻无踪迹,我猜那女魔恐怕是躲去大荒了。”
“有道理,”羽星湖道,“大荒人迹罕至,正是藏身去处,你为何不跟掌教师伯说?”
“我早已禀过,掌教让几位师弟去了,那边紫霄宫也会派人相助,”谢令齐停了停,语气一黯,“只是大荒险恶,我担心……宁儿她受不住。”
羽星湖立即道:“我在大荒多年,比他们熟,还是我去带路吧。”
谢令齐松了口气:“我来找师兄也是这意思,又担心让人误会,如今师兄是紫竹峰的希望,为了宁儿让师兄冒险……”
“这是什么话!”羽星湖站住,怒道,“就算宁儿不能修炼,她也是南华弟子,是我们的师妹,你我理应照拂她,谁敢说道!”
谢令齐忙低头:“师兄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两人走下紫竹峰,恰好遇见原西城陪着万无仙尊过来,后面跟着三名弟子,两人连忙上前作礼。
羽星湖自请去大荒找人,原西城没有立即表态。先是武式微失踪,后是洛歌出事,如今洛宁也被挟持,紫竹峰一脉本就单薄,他身为掌教,必须先考虑门内剑道传承。
羽星湖明白他的意思:“我在大荒多年,许多地方都熟悉,况且此去又不是一个人,掌教师伯尽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