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院。
“娘,我要苏青薇生不如死,我要她生不如死。”苏雪瑶尖锐恶毒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消失在夜色中。
屋子里,烛火摇曳身姿,洒落一片昏黄,精致的屏风上倒映着两道人影。屏风后,苏雪瑶扑在明氏怀里,正哭的伤心。此时的苏雪瑶,依旧着一袭红如朝阳的喜庆嫁衣,头上珠钗不见,一头青丝凌乱铺散开来。原本娇俏美艳的脸上挂满泪痕,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没了往昔的明艳动人。
明氏看着这样的苏雪瑶,心疼不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瑶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定要让那个贱人的女儿生不如死。”明氏不知苏雪瑶身上发生什么,只能一个劲安慰她,试图让她不要这么伤心。
不久前,景王府来人,苏铭让她去前厅。刚听到这消息时,明氏的心“噔”的一下沉到谷底,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明氏急匆匆赶到前厅,还没跨进门槛就一眼瞧见身着嫁衣苏雪瑶呆呆坐在一边。那个时候,苏雪瑶双眼没什么焦距,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任凭她怎么叫喊都没反应,明氏一下子慌了神,心生害怕。将苏雪瑶带回院子,刚一进入里屋,原本没什么反应的人突然扑在她怀里,嘤嘤哭泣。约莫哭了半个时辰,苏雪瑶终于张口说话。
“苏青薇该死,她该死。”苏雪瑶一边哭,一边说。只要想到在景王府受到的侮辱与委屈,她就恨不得喝苏青薇的血,吃她的肉。那个贱人,景王殿下的怒火是冲着她去的,凭什么要她替她承受这份侮辱。
愤怒中的人没有理智可言,苏雪瑶忘记了,要不是她梦想成为景王妃从而算计苏青薇替嫁,那么一切都与她无关。或许,苏雪瑶没有忘记这点,只是她自欺欺人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人就是这样,总喜欢将自己的过错归咎到他人身上。
“是,苏青薇该死,瑶儿告诉娘亲,你在景王府都遇上了什么事?”明氏哄着女儿,想从她嘴里知道花轿进了景王府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不清楚来龙去脉,明氏根本没办法为女儿讨要公道,为她谋算。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我。”苏雪瑶猛地推开明氏,一个劲往角落里挪到。
听明氏问起景王府的事,苏雪瑶的情绪变得很激动,身体蜷缩在床上一角,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由此可见,景王府发生的事对她打击很大。
被苏雪瑶推开,明氏一时不防从床上摔倒在地上。从地上爬起,明氏刚想说什么,却在看到苏雪瑶的情况时急急坐到床边,“瑶儿,瑶儿,你别吓唬娘亲。”
“不要,不要……”
苏雪瑶挣扎着推开明氏,只要明氏稍微靠近她一点,她的情绪就会失控。
见状,明氏不敢靠近她,也不敢问她什么。苏雪瑶的情况令明氏很头疼,她一边很想知道女儿在景王府遇上什么事,一边又害怕再次刺激到女儿,这情况,真真让人头大。
她该怎么办?明氏心里很着急。
“不要,我不要和公鸡拜堂……”
“我不是苏青薇,我是苏雪瑶,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求你,不要毁我清白,不要……”
苏雪瑶蜷缩在床上,口中重复着几句话,她下意识抓着被子往身上裹,想要掩藏自己。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明氏猜出一些事情,听她一个劲说“不要毁我清白”,明氏脸色大变,顾不得会不会刺激到苏雪瑶,急忙上前拉过她的右手,扒开她的袖子。
白皙光滑的右臂上,一颗鲜红朱砂格外醒目,明氏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还好,还好,瑶儿的清白还在。明氏不敢想象,如果苏雪瑶没了清白,那她……
女子失了清白,可就全毁了。
知道苏雪瑶身上发生了什么,明氏开始对症下药,她抱住女儿,轻声说道:“瑶儿别怕,别怕,你的守宫砂还在,你还是冰清玉洁的。和公鸡拜堂的是苏青薇,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依旧是待字闺中的六小姐,是人人羡慕相府嫡女。娘的瑶儿美艳无双,琴曲一绝,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真的?”这次,苏雪瑶没推开明氏,而是直直盯着她,小心翼翼求证。
看女儿变成这样,明氏心里酸涩,哽咽着说道:“当然是真的,娘亲何时骗过你。忘了今天的事,有娘亲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记住一点:出嫁的是苏青薇,受辱的也是苏青薇。”
“是,景王殿下要报复的是苏青薇,我还是相府高贵的嫡女小姐。”苏雪瑶窝在明氏怀里一字一顿说道。
“我的瑶儿是相府高贵的嫡女小姐,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好了。”明氏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苏雪瑶入睡。
苏雪瑶本就累了一天,精神上又受到极大刺激,这会听了明氏的话精神渐渐放松,疲倦感一下子袭卷全身。没多会功夫,苏雪瑶便进入梦乡,眼角挂着泪珠。
安置好女儿,明氏坐在床边默默流泪,她的女儿,怎能受如此委屈。苏青薇,你给瑶儿带来的伤害,本夫人会加倍还给你。
坐在床边看了一会,见苏雪瑶彻底沉睡,明氏站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出屋子。屋外,颜妈妈一直守着。
“夫人,小姐她?”苏雪瑶与明氏的话,颜妈妈自然听到了,想着自个看着长大的小姐受到这么大的委屈,颜妈妈心里难受。
“瑶儿睡了,暂时没事,你替我去办几件事。”明氏伏在颜妈妈耳边小声交代。
听完明氏的话,颜妈妈眼睛睁得老大,问:“相爷那里?”
“哼,到时木已成舟,他知道了又如何?”苏青薇害瑶儿变成这样,她怎么能让她好过,明氏眼中充满怨毒之色。
想到苏雪瑶先前的样子,颜妈妈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办事去。
夜色中,明氏勾唇浅笑。
夜色中,京城发生几件大事。
夜色中,苏青薇的命运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