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衣着整齐,他却像是可以一眼看穿衣衫看到她的身子那般,锐利的眼眸盯着她身上柔和的线条看了一会,才转身走到衣柜前挑了一身玄色衣袍,竟当着她的面把睡袍换下,套上衣衫。
“要过来伺候么?”不是不知道一旁的女人一直拿一双色迷迷的眼眸在看着自己,他连头都没回,只淡言道:“宴会快开始了,我们要出席,别打本王的注意。”
“……”一口老血几乎夺口而出,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忍下气闷,拿起木梳子梳理自己湿透的青丝。
帝无疆回眸时正好看到青丝上一滴水珠慢慢滑落,眼看就要落在那件浅紫衣衫是那个,忽然似有强迫症那般就是看不得那滴水落下去,仿佛落在衣服上就像是沾湿他整颗心一样。
带着莫名的冲动,他大掌一捞,抓来屏风上的软巾举步走到她身后,执起那一缕青丝放在软巾上拭擦了起来。
事情一旦开了头,所有的举动都变得自然了,他大掌一把将她一头青丝接在掌中,小心翼翼、极其轻柔地为她拭擦着。
龙浅幽的小手举到半空,忽然便不知道该要做什么了,从镜子里头还能看到身后的人在做什么。
他捧着她一头被沾湿的青丝,脸上的表情极其认真,为她擦着长发,就如同做着一件圣神的事情那般。
看到他如此,她的心里竟有几分暖和了起来,这么亲密的举动,就连上辈的帝无疆也没给龙浅幽做过,忽然,便释然了。
他说过他们帝家四兄弟与生俱来有守护真命天女的职责,是他们共同的师父临终的遗言。
虽然谁都猜不透是为什么,可是,她相信上辈子的帝无疆对龙浅幽的那份爱意里面,大概责任的成分居多。
她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醋,但一想到龙浅幽曾经与他相爱过,心里便不舒服,极其不舒服。
不过,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就算他和龙浅幽真的有过什么与她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隔了一世,再想也没什么意义。
如果记忆没有错,龙家的人很快就会进皇城,她那个宿敌龙诗诗很快就会与她见面了吧?
一想到那只落在她腹间夺去她孩儿性命的手,她便不由得紧紧握住手中的木梳子,力气之大,竟把木梳子给捏断、木刺刺入到掌心也浑然不觉。
别看她总是嘻嘻哈哈、嬉皮笑脸地过日子,可有些事情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她现在是没有能力对付帝问天,但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他把欠龙浅幽的全都还给她!
不过,前提是她必须要脱离北王爷,或者是四王任一人的控制,自立门派壮大自己的势力。
她要报仇,不需要旁人的帮助,她也不想让他们帝家四兄弟掺和进去。
上辈子自己害了他们的性命,这辈子她只愿他们能过得安详宁静,不要参与到任何的斗争中。
心慢慢放松下来了,掌心也是一样,放下了才忽然感觉到掌心里头传来一股揪心的痛意。
摊开掌心一看,里头竟染满了猩红的血迹,她吓了一跳,顿时小脸皱起,忍不住低呼一声:“疼……”
帝无疆专心致志为她拭擦着青丝,听到她呼叫,垂眸一看,竟看到那只白嫩嫩的小手上沾满了猩红的血迹。
心头一紧,他大掌把她的小手执了起来,自己蹲了下去,细看之下,才看到梳子的木刺竟然刺入到她的掌心里。
“你在做什么?”心里有几分莫名其妙的焦急,他把那把木梳子从她掌心拿开,拿起软巾小心翼翼为她拭去掌中的血迹,才把刺入掌心的木刺一根根轻轻挑了出来。
还好只是刺进了两根细细的,溢出来的血也不算很多,很快便被止住了,不过,他还是很不满。
“本王的伺候你真让你这么难受吗?”
居然连木梳子都给抓碎!这女人,究竟是不是故意在气他?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如此伺候过女人!又有谁会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发神经去给她打理那一头青丝。
“不是这样的!”知道他在生气,龙浅幽抬头看着已经站在她身前的男人,急着解释道:“只是没想到王爷会伺候我,我太紧张,才会一不小心把梳子给抓断。”
帝无疆没有说话,似在怀疑她这话的真假。
浅幽又扬起薄唇,轻轻笑了笑:“真的呢。”
刚才因为想起上辈子的仇恨而蓄上眼底的黯淡早已消失无踪,这一刻,一双云眸清透而闪亮的:
“我不知道你北王爷还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谁说本王温柔?”
“温柔”这两个字什么时候可以用在他身上?
他扔下软巾大步远离,可走了两步又回眸看着她,见她看着自己受伤的掌,目光有几分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皱了皱眉,将那把被抓碎的木梳子拿了起来,举步踏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