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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1页）

出了这么件事，宴会的气氛也萧条了许多。再加上有唐玉在场，众臣都没敢真正放开，很多人都食不知味，只是看着唐玉的脸色。唐寅见状暗叹，以有些疲惫为由，让众人草草散去了。

见宅子的人也几乎走干净，唐玉便向唐寅请求告退。纵使他有胆利用唐寅的宴会排除异己，搅乱唐寅的兴致，却依旧是不敢对唐寅不敬。

不料，唐寅并未准他离去，而是一言不发，背手走到宅后的小花园。

唐玉心中忐忑不安，跟在唐寅身后。

一阵凉风吹过，片片银叶飘飞，落在唐玉肩头。大风吹得他发丝乱舞，此时看他，少了几分上位者的阴冷，更多的，还是疲惫与落寞。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落寞，是高处不胜寒，是至高无上的孤独。

唐寅回头，看到唐玉微微塌陷的双肩，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只是淡淡地说“玉儿，你可记得你小时候父王问你的话。”

唐玉一怔，唐寅问过他的话太多了，他哪里记得住“不知父王说的是那句？”

唐寅默然无语，回忆起过去……

十年前，凉亭边。

唐寅一边抚摸着唐玉的小脑袋，一边笑问道：“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风王，你会如何对待你的弟弟、妹妹们，还有前朝老臣们？”

唐玉眨眨眼睛，说道：“对于弟弟妹妹，我会封他们侯，把他们留在京城里担任要职，身为兄长，我有责任保护弟弟、妹妹们，并让他们一辈子荣华富贵。老臣前辈们都助父王打下天下有功，我一定会很尊敬和信任他们，就算是他们老了，也要给他们养老送终。”

对于唐玉的这番回答，唐寅感到欣慰不已，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子女之间骨肉相残，老臣们也成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此等先例，也是屡见不鲜。“玉儿说得很对。”他搂着唐玉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如果有一天父王不在了，身为长子的你，对外，要支撑起朝廷和国家，对内，你也要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唐玉闻言下意识地把唐寅的衣服抓紧，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父王怎么会不在了呢？”

唐寅被逗得哈哈大笑，说道：“父王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早晚都会有不在的一天。”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低声喃喃道：“或许，这一天还会很快到来。”

如今，十多年转瞬即逝，当年的童言无忌，如今也只是痛心的回忆。

唐寅拾起一片落叶，“玉儿，父王不日就会远行，本来我不该插手你的政事，不过临行前，父王还是想送你一句话。”

“对敌人，你可以心狠手辣，千般算计也不足为过。但是，对自己的兄弟，属下，如果你也如此，只会让人心惴惴。就像这棵树，散去了一切绿叶，就算枝干再强壮，也脱不了枯萎的命运。”

“最后，你就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唐寅将落叶随手丢掉，大步离去，只留下唐玉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唐玉没有说话，他看到了父王的一颗冰冷而失望的心。他微微苦笑，这棵树虽然失去了绿色，殊不知他明年春天还会开得更旺盛。只是，没人会理解他，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行。

当羡慕别人的拥有时，却从看不到他们权力背后的鲜血，和金钱所掩不掉泪痕。上天总是公平的，得到了，也总会失去……

次日，狄元，江凡等人整理好行装，就随唐寅出发前往神池。

没有仪仗，没有马车，只是一人一马，倒也速度。只几天时间，就赶到了位于安地的岳城。

“这里倒是好生热闹，是个大集镇的样子。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脚如何？”唐寅笑眯眯的环顾四周来往的人群。

狄元闻之，乐得几乎蹦起来“此处依山旁水，又有舒适的客客栈，在此处礼俗一晚自然好极了。否则，又要赶几十里的山路才能走到下一个城，只怕我们就又要留宿野外。”几天风雨兼程的赶路，傍晚也只是露宿野外或是村户人家，就连唐寅也觉得十分劳累，别说是细皮嫩肉的右相狄元。

唐寅也乐了，这几天的接触，他发现狄元就是一个活地图，何处有山林，哪里又有城镇，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也让他们少走了不少弯路。‘多亏当初领了狄元出来’唐寅暗自庆幸。

“天色还早，我们不如先去那边的茶馆歇息一下，再找客栈。”江凡摸了摸头上的汗珠，显然也累得够呛。

“好，就去茶馆歇息。”唐寅笑道，翻身下马，手牵缰绳往茶馆走。

正走着，忽然听到上官元让闷一声，险些摔倒。正咒骂着，低头却看到地上平躺着一个十分精致的锦囊，他好奇的拾起，顿时觉得一股幽香传来。

唐寅见上官元让驻足不前，疑惑的回头看，却见他正朝着一个女子的锦囊发呆，忍不住笑了出来“元让，哪个小姑娘送给你的定情信物阿？看的这么痴迷。”

上官元让老脸一红，急忙放下手臂。想把锦囊扔掉，又觉得像欲盖弥彰，拿在手里不知到往哪里放才好，“大王…”

“是公子！”唐寅笑着打断他。

“是……公子。公子不要误会了，这是我在地上捡到的。只是觉得做工十分精致，于是多看了几眼。”上官元让急忙说道，把锦囊递到唐寅手中。

唐寅看上官元让窘迫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饶有趣味的接过锦囊。

正如上官元让所说，锦囊做工十分精美，金丝镶边，绣着一只盘天凤凰。锦囊中有好些碎银，看起来够寻常人家吃住一年的。令人惊奇的是，那锦囊底部，还有一些米粒状的颗粒，也正是它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唐寅乐呵呵的把香囊丢给上官元让，“既然如此，那还是元让你留着吧。”说罢哈哈大笑着向茶楼走去。

“小二？有人么？”走进茶馆，却发现楼下空空如也，虽然现在是正午时间，出门在外的人不多，大也不至于连个人影都没有。狄元好生奇怪，大声吆喝道。

忽然，楼上一个高亢的女声响起，接着一阵乒乓作响，仿佛有人摔倒了一般。唐寅使个眼色，众人都小声走上楼探个究竟。

“我看你们这家店就是黑店！专偷客人的锦囊。我的银两就是被你们店里的人偷的！还不快快还我锦囊来！”二楼地当间，一个年轻女子叉腰傲立。一群大汉围着她，确实敢怒不敢言，谁都不敢上前。不远处一个店小二，正趴在地上，扶着腰叫苦不迭。

“姑娘，看你穿着打扮就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你若真是忘带了银子，我们也可以放你回去取。可你诬赖我们小店偷了你的锦囊，还打伤我们的小二，这恐怕，不合道理吧。”一个看似掌柜的中年人走出来，微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