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都是老奴的不是,大小姐她经不得这么大的雨啊!就算夫人是为了老奴,可眼下,只会让大小姐更加怪罪老奴,夫人……”蒋嬷嬷喋喋不休的规劝着,林夫人不为所动,她心口揪得一片片疼,却下定决心要管教女儿,所以不管旁人怎么求情,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刚得了消息的林芳菲忙不迭赶过来,看到跪在雨中的母亲,她大为撼动,几步奔过去,道:“母亲,姐姐到底犯了什么过错,您要这样惩罚她?”
换了往日,做妹妹的向着自己姐姐,本来就是情理之中。可是今日的林夫人格外固执,她执拗地以为小女儿也是受了大女儿唆使,越发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于是她大怒道:“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是谁教你在长辈面前这般无礼的?”
其实最大的误解还是林茂之,他是林夫人唯一的儿子,是后半生所有希望,眼下儿子生死未定,大女儿不是想方设法去营救,反而趁她病弱惩罚她的陪嫁。林夫人对大女儿已经有了嫌隙,再看到小女儿第一时间向着姐姐而不是自己,那种被抛弃被放弃的挫败感让她无力,也不得不发泄出来。
“菲儿,是我做错事,母亲罚跪是应该的,你先去吧。”林芳语眼看着妹妹也要被殃及,连忙说道。跪了这么久,母亲也没有喊起的意思,林芳语大致弄懂了母亲的心思。可恨的就是蒋嬷嬷,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她一军,若非如此,母亲也不会这样的生气。
林芳菲看看母亲,看看姐姐,最后一咬牙,也跟着跪了下来:“菲儿愿同姐姐一同受罚,只求母亲快些消气,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二小姐,地上凉,您这是……”
林芳菲白了蒋嬷嬷一眼:“谢嬷嬷关心,姐姐能跪得,我也跪得。”
林夫人看小女儿也跪下了,原本心疼,蒋嬷嬷的话,某种程度就是代表她的意思,小女儿却不肯领情,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林夫人心中气血涌动,她将茶杯重重一滞:“嬷嬷,你的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了,她若喜欢跪,就让她跪吧。”
妹妹的出现打破林芳语原本的计划,她头一歪,人就向后栽去!
“姐姐!”林芳菲惊呼一声,将姐姐揽过手腕,吩咐紫荆道:“你快去请大夫来!”
即刻便有丫鬟搀扶着往闺房去了,林芳菲站起来,看着林夫人:“母亲真是好狠的心,姐姐在皇宫跪了一上午,这才回来多久,不知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受这样的惩罚。”语罢看也不看林夫人一眼,径直看林芳语去了。
林夫人呆呆坐在椅子上,嘴唇翕动着半响,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居然错怪了自己的女儿,还让她受了那么多罪……
“她已经够难受的了,你何苦还要往她心里添堵。”躺在床榻上,林芳语有气无力的说道,折腾了一天,体力不支,也没想到居然自己会晕倒。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错怪你了。”林芳菲手里削着水果,道:“姐姐,你刚才真的是吓坏我了,还好大夫说你只是劳累过度,并无大碍。”
紫荆端了汤药进来,道:“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说是来探望您。”
林芳芮?那个怯怯懦懦的堂妹?林芳语和妹妹对视一眼,将药倒了,又整理了一下床榻,方让紫荆将人请进来。
“堂姐,你可好些了?”林芳芮走进来,看起来很是忧心。她的丫鬟紫藤,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咳咳……我没事,让堂妹担心了。”
林芳芮脸上有一抹尴尬:“其实,说起来很惭愧,我也是刚回府不久,堂姐你的事情,是母亲告诉我的,但是,她不方便过来,所以……”
吞吞吐吐还是把事情说完了,林芳语用锦帕擦了唇,感激道:“那就拜托堂妹代我谢谢二婶的关心,等过一段日子,我的病好了,再亲自去谢过二婶。”
“一段日子?”林芳芮诧异道:“堂姐不是太累才晕倒的吗?怎么会……”
林芳菲叹息:“芮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姐姐其实患了很严重的疾病,可是如此一来,就没有进宫选秀的资格了,所以才编造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什么?难道堂姐你也……那之前……”林芳芮有点语无伦次,她明明听说……难道大伯母罚跪,还有堂姐晕倒,都是走走过场,表演给外人看的?一时间脑袋里混乱起来。
“我也是逼不得已,茂之的事情想来你也听说了,眼下我们姐妹束手无策,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我顺利当上皇妃,这样就有机会救我弟弟。”
“堂姐的意思是,只要被选入宫,就有为堂弟求情的资格?可是第一批选秀已经过去,堂姐纵然是想去,恐怕也于事无补。”她脑海中飞速地旋转着,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
林芳语缓缓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可以未经宣召随时入宫面圣。对了,还没有恭喜堂妹你,顺利选入宫中。可惜祖母笃定雪表妹的事情是我一人所为,不然的话,也许我还可以在堂妹你面前讨要一个人情。”林芳语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林芳芮即赌咒道:“堂姐说的是什么话,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祖母纵然疼爱表妹,可堂姐也是她的孙女,何况……何况我和母亲,是无时不刻都在关心着堂姐的。只要堂姐愿意,我纵然是排除万难,也要求到皇上面前,为堂弟求情的。”
“那就谢谢你了。”林芳语拉住林芳芮的手,感激道。
“这原是我该做的。”林芳芮低下头,怯羞地说道。尔后她站起来:“只是我人微言轻,不一定能到皇上跟前,不如堂姐把玉佩交给我,我定当尽力一试。”
林芳语缓缓闭上眼,林芳菲一笑:“堂姐,我姐姐定然是太过劳累,所以睡着了。”
林芳芮恋恋不舍,但还是站起来道:“那我改日再来探望。”
送走了她,林芳菲进来,姐妹俩关上门商量。林芳语道:“言辞恳切,楚楚可怜,我们一直都忽略了她,不,或许还有她的母亲。”
“姐姐,我总觉得她来的蹊跷。”
林芳语冷笑:“是骡子是马,总是要牵出来遛一遛,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