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步转头,皇后对我招手:“请到这边来。”
坐着轿子回府的时候,我实在恍惚。这一来一去,也就大半天的时间,我的身份怎么就有了如此变化?如今的我,又不是尹旭那个多余的夫人了,而是皇上亲口封赏的当朝一品诰命夫人,更有令我自己都觉得离奇的呢,贞德皇后和我义结金兰,我成了她的义妹,很荒谬,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真实。
轿子中的我,暗暗叹口气,不知道这是我又一次的时来运转,还是什么。人生中的跌宕起伏为什么要这样多呢?如此大的落差,真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无法拒绝,旁人给与什么,在我不能反抗的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接受。我今日的机遇,实在是出乎预料,若说起来算得上是人生的转折,极大的荣耀了,而我并没有欢喜,心中反倒而是淡淡的哀愁,何来如此心绪,又说不上。
我想起了父母在世时,我的快乐,这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珍宝。从出生记事的那一刻开始,许多事情就被记忆的容器贮藏,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值得记忆的事情越来越多,容器也终于有限,就这样,容器中所剩的记忆都是精致的了。关于父母在世的记忆是我所有精致记忆中最为珍贵的,每个细小的情节说不定就牵动了我的这一部分记忆。更何况在这个特殊荣耀的时刻,我怎么会想不起我的父母?想起他们我觉得更为悲伤了,他们的女儿应该是给他们光耀了门楣,然而我却连他们的姓氏都给丢掉。心中星星点点的悲伤慢慢扩散,我终于流出了眼泪。
轻轻用手里的帕子拭泪,却听见了轿子外翠屏和素凌兴高采烈的交谈。
翠屏道:“从我看到夫人的那一刻开始,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夫人身上有一种……一种闪光的让人敬仰的东西,那是高贵……就是这吧,我没有才华,说不出也说不好,反正就觉得夫人不一样,比别人多许多我说不出的东西,不是平常的那样。你看看,我感觉准吧?夫人最终还是人上人的。”
素凌笑着,是自豪的口气:“当然,我们小姐是不一样的人呀,长得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不要我说了。诗词歌舞又是几个人能够比得上的?这不,应了我家小姐之前说的一句话,叫什么……什么?对对,我想起来了,‘是金子总会闪光的’,我家小姐就是金子不是?不论给埋了多久,终于还是闪光了。唉……”素凌又重重地叹气。我懂得她的感慨,她和我一路走来,其中的酸甜苦辣她都清楚。
翠屏的口气中满是羡慕:“你比我幸运多了呀,从小就跟着这样的小姐,你看你,被夫人调教的说话都比我强出许多,也会说好听的句子。不过,我也高兴,毕竟现在我也在夫人身边伺奉了,真开心。”
“这皇宫,真的够大够气派啊,那么多的人,我们小姐能够在众多人中间得到皇上的赏识,还有和皇后结为金兰姐妹,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我真为我家小姐高兴。”素凌由衷的高兴,我听得出来。
“夫人不是平常的人,无论有多少人在,也是不能掩埋住夫人的,我就知道是这样……”翠屏这话是给素凌说的。
听着翠屏的话,我不由苦笑。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里不平常了?若说不平常,我想是我的心态,我从来不太在乎那些名利之类身外的东西,我更愿意要我需要的,能够让我觉得轻松的东西。尤其这荣耀,得来之后真的就是永远笼罩的光环么?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这句话既然被广为流传,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这荣耀……得之何喜失之何悲?我真的不在乎。
我暗暗乞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