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拉开抽屉,取出了那块玉牌,抛向了姬冥修。姬冥修准确无误地接住,定睛一看:“乔家的玉碟?你恢复身份了?”乔薇眉梢一挑:“怎样?我爹厉害吧?”姬冥修心道:你男人也很厉害啊。乔薇与有荣焉道:“我爹今天威风极了,把那些害群之马打得落花流水!可算是给我和祖母报了仇!那几个不要脸的长老已经去牢里蹲着了,估摸着没个月出不来吧?对了,你是当官的,你应该清楚大梁朝的律法吧?像这种侵吞别人嫁妆的罪名,能判多久?”姬冥修若有所思:“这是私务,一般都私了,把侵吞的东西还回去,判不了多久。”“啊?”乔薇失望,“就这么便宜那几个老家伙了?”姬冥修云淡风轻地一笑:“你是不是忘了你面前坐的是谁?”乔薇狐疑道:“你有办法?”姬冥修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侵吞嫁妆不足挂齿,但若是越狱……大梁朝对越狱潜逃的罪犯量刑很重的。”乔薇睁大了眸子:“他们越狱了?不可能吧……”姬冥修淡道:“今晚的牢房忽然浓烟四起,几位长老以为失了火,抓起掉在门口的钥匙,打开牢门逃了出去,但其实,别的犯人都未看见浓烟,所以京兆尹认为这几人是在以避火为由实施潜逃。”乔薇闻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但是好喜欢!乔薇甜甜地笑道:“这种罪,量刑能有多重?”姬冥修喝了一口茶:“重的杀头,轻的也就关个十来年吧。”“十来年,那岂不是下半辈子都出不去了?”乔薇眯眼,拍了拍他肩膀,“你们大梁朝的律法也是蛮公道的嘛!”姬冥修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漏洞”:“说的好像你不是大梁人。”乔薇一本正经道:“我是想说我不是大梁朝的官儿!”“呵。”姬冥修就当他信了。乔薇不欲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结,以免越说越错,赶忙岔开话题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把那几个长老修理啦?”“当然不是。”姬冥修道:“素心宗的人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乔薇问。“今早,一过完中秋就走了。”姬冥修道。乔薇哼了哼:“太过分了啊,都不和我这个宗主请个安什么的。”姬冥修戏谑道:“要不我替你把他们叫回来?”“算了,眼疼!”一群恃强凌弱的东西,等她彻底拿下素心宗,就把他们全都贬去挖金矿,看他们还敢不敢嘚瑟?想到什么,乔薇又道:“话说回来,他们也没待多久,怎么就走了?”姬冥修说道:“原本就是来找两生果的,两生果没了,也就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乔薇寻思道:“我们这次嫁祸给了剑盟,素心宗会不会与剑盟打起来?”六爷与剑盟有点儿关系,不到万不得已,她其实不太想拖六爷下水。姬冥修漫不经心道:“放心,打不起来的。”“为什么?”乔薇追问。姬冥修想了想:“具体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剑盟虽与素心宗两相对立,可彼此似乎都在忌惮什么,并不敢真的撕破脸。”乔薇摸下巴:“他们是在忌惮彼此的实力,还是在忌惮打起来了有人坐收渔利?”姬冥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好像是在忌惮一个更强大的东西,需要联手对付。”能让剑盟与素心宗同时忌惮的,会是什么?乔薇想不出答案,索性不想了,她这人不爱钻牛角尖:“你上次与我说的素心宗的情况有些复杂,就是指与剑盟的诡异关系吗?”姬冥修抚了抚杯子:“这算是其中一个,另外我怀疑素心宗真正的宗主并不是我师父。”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困惑:“此话怎讲?”姬冥修道:“只是怀疑而已,我也没有证据。”乔薇眯了眯眼:“你让我拿下宗主令,不会就是为了一年后能上素心宗彻查它背后真正的主人吧?我告诉你我不……”“金矿是你的。”“成交!”屋子一静,姬冥修轻轻地笑了,这么见钱眼开,将来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好?乔薇也觉得自己答得太那什么了,扒拉一下发红的小耳朵:“你干嘛一定要查素心宗啊?”姬冥修道:“只是有些怀疑那人与我娘有些渊源,我娘当年被人重伤,生下我没多久便去了,我在她体内吸收了一部分内力,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这么说乔薇就懂了:“难怪姬无双说你的‘伤’是打娘胎里带来的,你怀疑是素心宗背后的那个人把你们母子暗害了,要这么说的话,就不难解释你师父为何会知道什么面具能压制你体内的功力了,根本就是那个人说的嘛!是不是找到那个人,就能治好你的伤势了?”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原则上是如此。”乔薇不解地问:“你在素心宗待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那个人吗?”姬冥修把茶杯放在桌上:“素心宗有一些地方是不允许弟子乱入的,只有拿到宗主令,才能在整个宗门自由出入,不过你放心,不会真让你与五位长老对决的,届时易千音会易容成你的容貌,随我上素心宗挑战五位长老。”“谁怕与他们对决了?我风里来雨里去的,少在刀口舔血了吗?”乔薇说着,撇了撇嘴儿,这小神态简直与望舒刚才的一模一样,只是她自己没发现,姬冥修看得乐呵。“你笑什么?”乔薇蹙眉。更像了,姬冥修心里乐,面上却渐渐收敛了神色:“还早呢,先不谈这个了,言归正传,胤王那边如何了?你父亲可有向他说明?”乔薇道:“已经下了帖子,邀请他上山一趟,想来明日就能见到他了。”翌日,胤王果真不负众望地来了。这是胤王继蛊虫事件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门,阵仗摆得足足的,八名身强体健的护卫在前方开路,八名同样身强体壮的护卫守护在车队后。车队足足六辆,第一辆最奢华的坐着胤王,第二辆坐着刘太监,后面几辆都是装着聘礼。村子里的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又是来找小乔的吧?”何家嫂子问。张家婶子笑道:“不是来找小乔,难道是来找我们的?”栓子爹是小乔的半个专用车夫,与小乔跑的地方多,见识也多,骄傲地说道:“看见那后头的马车没?上面装的都是聘礼!”何家嫂子大惊:“呀!小乔要成亲了?”“哪家的公子啊?出手这么阔绰!”张家婶子吞了吞口水,她女儿出嫁时,男方就给拖了半车的肉与十斤芝麻油,这得什么身份,居然拖了这么多车啊?“村长的亲家都没这么阔绰啊!”何家嫂子感慨。栓子爹呵呵道:“村长的亲家?小乔的夫婿是姚家小子能比的吗?你们看看人家那马!都把我的马给比成驴子了!”市面上较好的马种是出自蜀地的西南马,性情灵敏温驯,体格小,四肢细,但耐力强,肌腱壮实,十分适合驮运与拉车,胤王的车队却并不是蜀地西南马,而是来自北方的蒙古马。蒙古马是战马的一种,体格彪悍,高大雄壮,每一匹都像是马群中的将军,可不就把栓子爹的杂种马比成驴子了么?浩瀚的战马驶入了村口,护卫们巍然不动,却油然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看热闹的乡亲往后退了退。刘太监跳下马车,猫身走到胤王的马车前,隔着帘子说了些什么,转头看向乡亲们,笑盈盈地道:“乡亲们不必惊慌,我们王爷并无恶意。”王爷?人群中爆发出了惊呼声。随后,不知是谁带了头,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一只手,从车窗探了出来,做了个平身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