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薄,姬冥修从别墅出来,脖子瑟瑟发痛,一颗心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从今天起,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燕叔。”丞相大人友好地打了招呼。燕飞绝像被雷劈了似的看向他:“少主你怎么了?”姬冥修没说话,拍拍他肩膀,上了马车。燕飞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皇宫出来,少主的神情就不大对,从别墅出来,更像是受了刺激。车内,姬冥修突然唱起了京剧。他嗓音富有磁性,说起话来非常动听,可架不住跑调啊,一眨眼功夫,都能从京城跑到匈奴了。燕飞绝浑身哆嗦,两匹骏马也被雷得不轻,嫌弃地翻了几个大白眼,险些把车拉到河里!……回到四合院时,更多的消息也传到了。姬冥修仔细翻看着海十三传来的线索,当看到“夫人找游医要了一碗避子汤”时,姬冥修的眸光刹那间暗淡了。果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居然敢喝避子汤。不过喝了又怎样?两个小家伙还不是顽强地活、下、来、了?!不愧是他的种。丞相大人有些得意。之后,姬冥修将目光落在了游医二字上。照目前看来,游医可能是当年那场事故的唯一证人,只有他能证明五年前那一夜,乔薇是在破庙与姬冥修待了一夜,而非在胤王床上一度良宵。至于乔薇为何天亮时分会出现在胤王的床上,不排除有人将乔薇打晕了丢过去的可能,也不排除乔薇自己偷偷爬进帐篷的可能。恰巧胤王醒来,乔薇就在床上了,胤王误以为二人发生了什么,恼羞成怒之下刺了乔薇一剑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在姬冥修看来,胤王恼羞成怒的成分不多,想借此与此事撇清干系的可能更大。自己没本事管住下半身,却叫一个女人背了黑锅,真够无耻的。姬冥修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必须找到游医。他可以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他,却不能让乔薇背负一辈子的骂名、让孩子永远来历不明,他要还乔薇一个公道,把那些泼在乔薇身上的脏水原原本本地泼回去!乔薇倒是不在意世人怎么看待自己,在乎的话打架斗殴神马统统都不会做了,她更在意的是与胤王那个王八蛋撇清关系。每次一想到她这么可爱的小萌宝是胤王的种,她都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她很爱小萌宝,可她实在无法接受他们有个这么人渣的父亲。现在好了,小萌宝是别人的了!要是姬冥修知道乔薇兴奋,不是因为孩子是他的,仅仅是因为孩子不是胤王的,大概要吐血三升…………胤王最终没能把景云与望舒是自己孩子的事捅到皇帝跟前儿,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姬冥修觊觎他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姬冥修不会看不出他想说什么,可姬冥修毫不在意地离开了,这让他心里突然没了底。“如果我是胤王,就不会自取其辱。”这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景云与望舒的身份公布于众就是自取其辱?姬冥修是在吓唬他,还是两个孩子的身份另有隐情?去王府的马车上,胤王一筹莫展。刘太监劝道:“王爷,您别往心里去,丞相那人您还不了解?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给说活了,他怕您当着皇上的面认了孩子,这才故意吓唬您的。”胤王摸上左手的玉扳指道:“我倒情愿他是在吓唬我,可我瞧他的样子……分明是笃定我会自讨没趣。”刘太监不以为然道:“嗨,夫人不待见您,您可不就自讨没趣么?丞相是这个意思。”“不对。”胤王若有所思,“这事儿与大乔氏没关系。”他是皇子,认回自己的骨肉天经地义,大乔氏就算是生身母亲,只要皇帝点了头,她也唯有认命。所以大乔氏其实不足为惧,那么姬冥修到底在暗示他什么?“刘全,当年的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刘太监一怔:“王爷,你不会是怀疑少爷与小姐不是你的骨肉吧?怎么可能?您自己睡没睡人家,您不清楚吗?”没错,他的确与那女人有了夫妻之实,他以为是自己的侍妾,谁知是爹爹!乔迁新居后,乔薇在家的时间明显多了,倒不是她真的无事可干,事实上孩子们上学后,她还是十分忙碌的,上午做家务,做完去地里转转,看看西瓜怎样了,看看高粱怎么样了,中午接孩子回来吃饭,下午到作坊给阿贵和顾七娘搭把手,晚上孩子们回来,她又有的忙了。但她近日去容记的次数少了,所以就显得在家的时间多了。她挺喜欢在家里转悠,时不时每个房间瞧瞧,越瞧越顺眼。孩子们也是如此,每日放了学第一件事便是先把每间屋子转一圈,随后才会回书房做作业,做完,跑去后院儿玩耍。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乔薇原先计划的是将前院、后院各劈出一块地方种小菜,可自从在后院儿扎了个秋千架后,后院儿便成为孩子们的天地了,乔薇白日种的菜苗,当晚就能被望舒的脚丫子踩成菜泥。她是怎么把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奶猫养成一头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的,说多了都是泪。后院儿用不成了,乔薇开始折腾前院,先把地翻一翻,改良一下土壤,然后种上新鲜蔬菜,如南瓜、冬瓜、韭菜、葱等。只是乔薇没料到前院的地最终也没能种成蔬菜。后话暂且不提,却说乔薇埋头在院子里耕地,容老板亲自找上了门来。乔薇放下锄头:“哟,什么风儿把容老板吹来了?”容老板翻了个大白眼:“自然是有事找二当家了,二当家不上容记,躲在家中偷闲,我唯有亲自登门拜访了。”乔薇指了指自己翻了一下午的地:“我偷闲?说这种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容老板清了清嗓子,老实说,他确实以为小乔是赖在家里偷懒呢,小乔不是买了俩下人又开了个作坊吗?许多事都不必亲力亲为了,哪知到了这边,才发现她竟顶着烈日下地劳作。这可比在容记做菜辛苦多了。“你的下人呢?怎不见他们出来做事?”容老板的语气有些责备的意味。乔薇把锄头放到一旁,将容老板迎入堂屋:“他们在做事啊,没听作坊里有动静呢。”容老板一来只顾着看乔薇,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作坊,此时听乔薇提起才将目光朝作坊投去,当初郑师傅建造库房时,是往大了去想的,明明乔薇还是个体户,他却不知哪儿来的信心,生生给乔薇造了个恨不得赶上别墅这么大的库房,乔迁请客那日人多,容老板没细看,眼下四周静了,再看那库房,竟有种说不出的巍峨肃穆之感。能把个三流库房建出庄严肃穆的感觉,不得不说郑师傅的设计确实出神入化。作坊的门紧闭着,里头依稀能听到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