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建得好啊。”裘掌柜请郑师傅坐到了自己身边,“是郑师傅是吧?我也打算起个宅子,郑师傅有没有空帮我瞧瞧?”吃个席都能吃出一桩大生意,郑师傅笑得合不拢嘴儿了。来村的路上,一辆马车歪歪斜斜地行驶着,车夫从没走过这么狭窄又坑洼不平的路,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那个女人当真住这里?”车内的贵公子一脸鄙夷地问。崔总管笑道:“当真,奴才亲自来过,不会认错。”车内的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太子可不是来给乔薇道喜的,他压根儿不清楚乔薇建房子的事,他是单纯来吃虾滑菌菇汤的,自那日尝了一回之后,他叫御膳房的厨子也做了几顿给他,可惜味道总不如那日的鲜美,他说不上来是那女人手艺的缘故,还是食材的缘故,反正他在宫里闲着没事干,便跑出来了。太子是属于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儿,为让太子多走几步路,皇帝都能急白头发,听说太子要出宫游玩,皇帝二话不说答应了。马车进了村。村子像被扫荡过似的,空无一人,只几个年迈的老婆婆、老爷爷坐在树下纳凉。罗家无人。崔总管一打听,才知乔薇的房子建成,大家都上山吃席去了,崔总管哭笑不得,这席是有多好吃,整个村子倾巢而动。“乡下也有席?”从未出过宫,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太子表示出了强烈好奇,“他们不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吗?天天吃草根。”崔总管:这话被你父皇听到了会打你屁股,居然说你老子治理的天下民不聊生。马车停在了山脚。车夫道:“爷,马车走不上去了。”太子爷挑开帘幕,往山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望了望:“还有那么远的路,孤不想走,让她下来。”崔总管心道,那位娘子的暴脾气,您怕是请不下来。清了清嗓子,崔总管道:“您不是没见过乡下的席面吗?不如趁此机会去瞧瞧?”太子犹豫。“菌菇非得当时摘当时做的才好吃,等下山就不好吃了。”太子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乔薇爬上树枝摘蘑菇的场景,点点头,下车了。等他下了车,才发现一旁停着的几辆马车中有两辆他认识的,一辆是他七哥的,一辆是他表叔的。别墅又来了两位贵客,与容老板裘掌柜这种富贵人家不同,二人身上一股天生的王者气场,整个别墅都笼罩在二人强大的气场下,原本喧闹的庭院,一瞬间静了下来,连哇哇大哭的孩子都不吭气了。“多日不见,丞相别来无恙啊。”胤王阴阳怪气地说。姬冥修淡淡一笑:“王爷的伤痊愈了?本相瞧王爷脸色苍白、气息虚浮,还是多卧床歇息的好。”胤王捏紧了拳头:“托丞相的福,本王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今日是本王的侧妃乔迁之喜,多谢表叔赏脸。”“侧妃?”姬冥修呵呵道:“如果本相记得没错,她是本相未过门的妻子,你应当叫她一声婶娘。”胤王嘴角一阵猛抽。“你们说什么呢?”乔薇走过来,“你们杵在这儿,把乡亲们儿都吓傻了!”姬冥修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道:“还没正式介绍你们认识,小薇,这是胤王,你未来的小侄儿。”哎哟,这家伙居然和冥修差辈儿啊!绿珠说冥修的娘是公主,她还以为是皇帝的妹妹,没想到是皇帝的姑姑啊!哈,那可有意思了!“原来是小侄儿,修哥哥怎不早说?害我都没好生招待人家。”乔薇撒娇地说,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胤王添堵的机会的,在不让冥修占便宜与给胤王添堵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胤王要被这个无耻的女人气吐血了:“小侄儿,呵,你当初哭着求本王带你私奔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乔薇淡定地说道:“哎呀,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过几个渣男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小侄儿何必一直抓着它不放?没得让人觉得一国王爷还没我这个女人有肚量。”胤王:“你……”乔薇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来者是客,修哥哥,快带小侄儿进屋吧,小侄儿身份尊贵,我看也不必在外头吃席了,你们在客房单独开一桌,我亲自下厨,欢迎小侄儿。”姬冥修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眼神:“好。”二人眉来眼去的,快把胤王气死了,他的女人,他一双孩子的娘,居然跟他叔叔搅和在了一起,真是过分!姬冥修走了几步,见胤王没追上来,回眸,骚包地笑了笑:“小侄儿,请?”等二人进屋时,发现客房已经坐了个人。胤王狠狠一怔:“八弟?”太子走到一半,好累好累,就让暗卫带着他飞上来了,随便找了间屋子,没想到就是客房。“七哥,表叔。”太子面无表情地打了招呼。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太子坐中间,一双情敌坐两边。乔薇倒了茶入内,一眼看到穿着华服的太子,惊得瞳仁缩了缩:“太子您怎么来了?”一口气跑上山,累得像条狗的崔总管踉跄着步子进了门:“呼呼……太子……啊……大人……啊……王爷……”太子闷闷地说道:“孤的虾滑菌菇汤。”乔薇嘴角抽了抽,您大老远地跑我这儿来,就是为了一碗虾滑菌菇汤?“还要多久?”太子欲求不满地问。乔薇皮笑肉不笑:“马上。”乔薇回屋,取了从山上摘的羊肚菌与松菇,孩子们也爱吃,她索性连同孩子们那份一起做了,一大碗虾滑菌菇汤、一小份肉丸子菌菇汤。景云与望舒得知冥叔叔来了,齐刷刷地跑进了客房。太子看了看景云的脸,又看向自家七哥:“你孩子啊?”胤王得意。菌菇汤被端了上来。崔总管给几人布菜,当舀了一勺虾滑到景云碗里时,景云拿开碗:“我不吃虾,我过敏。”姬冥修眸光顿住。------题外话------八月儿子遗传了他景云对虾过敏,他也对虾过敏,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景云就是他的孩子?“你娘对虾不过敏吧?”他问景云。景云摇头:“娘亲什么都可以吃,妹妹也是。”女儿遗传了她,儿子遗传了他,这似乎……十分说得过去。但如果那几日与他在一起的人是她,那么胤王床上的乔薇又是怎么一回事?胤王恼羞成怒,曾刺了乔薇一剑。他那晚借着耍流氓的机会看过了,她胸口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可以确定是已经痊愈淡化的剑伤。两起事件发生的时间是重叠的,她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他与胤王的“床上”。总不会是她睡完胤王又跑来睡他,她离开胤王时身上便已受了重伤,如何还有力气翻云覆雨?但如果与自己一度良宵的人不是她,她的儿子又为何如此像自己?容貌像,体质也像。姬冥修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团迷雾,真相似乎触手可碰,但就是有一道屏障,死死地挡在了他面前。小家伙吃菌菇汤吃得欢腾,嘴里时不时发出两声好烫的呼呼声,鼻尖与额头全是汗。姬冥修几乎与胤王同时拿出帕子,要给孩子们擦汗。胤王冷声道:“我自己的孩子,不劳动表叔了。”姬冥修淡笑:“两个孩子貌似与你没什么干系,那晚究竟是不是你,还未可知。”胤王嘴角一抽,冷冷地笑了:“叔叔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我,难道是叔叔不成?”姬冥修精致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扣了几下,悠闲自在地说道:“很有可能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