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让车夫去了另一家药房,买了些自己需要的调料,随后一行人在附近的酒楼吃了点东西,神童试结束后,京城的物价有所回落,但一盘清炒白菜、一盘红烧肉、一碗蒸鸡蛋,还是花了她将近一两银子。吃过饭,乔薇问了老车夫买家具的地方在哪儿,与庆丰街哪个更近。老车夫道:“庆丰街不远了,从这条胡同穿过去就能到,卖家具的地方有点儿偏,在城北,咱们现在在城南呢!”乔薇点点头:“那先去庆丰街吧。”老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庆丰街,停在一条胡同里,乔薇抱着罐子下了车,两个小包子也蹦下来,随娘亲一块儿去了四合院。不过令小包子失望的是,冥叔叔不在!绿珠将几人迎入了四合院,吩咐厨房切了新鲜的瓜果,奉上现做的点心,好生招待母子三人。“不了,我就不进去坐了,今日实在是赶得很。”乔薇停在廊下,将手中的罐子交给绿珠,“公子上次来找我,说想要松花蛋,我今日入京有事,便顺道给他送来了。”绿珠眼睛一亮,抱过了罐子:“松花蛋?太好了,老夫人最爱吃这个了!奴婢先替老夫人谢过您!”乔薇微微一笑道:“我受你家公子诸多恩惠,一罐子松花蛋而已,不用这么客气。”绿珠笑嘻嘻地道:“什么而已?我听说这东西有钱都买不到呢!”乔薇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己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乔夫人有心了,进屋坐会儿吧?”绿珠挽留。“不了,我还要去看家具。”“夫人……要搬家了?”乔薇笑笑:“把房子重建了一下。”绿珠又道“要不……您等大人回来,让大人带您去看吧?大人眼光很好的!”“真的不行。”“夫人——”二人“僵持不下”,乔薇还得分出一半心思去看满院疯跑的孩子,没注意到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绿珠将罐子交给小丫鬟拿去了厨房,挽住乔薇的胳膊道:“夫人,您就留下吧,您看孩子们也不想走。”这次还真不是乔薇不想留,山上在建房子,容记在做生意,出来一天都是耽误。“您不会又和主子吵架了吧?”绿珠瞬间抓住了某个“重点”。乔薇笑出了声:“哪儿来那么多架吵?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家主子呀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与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计较呢。”计较不计较还真心不知道,自打将他推入草垛后他便再没露面了。绿珠附和道:“那是那是,我家主子是再大度不过的人,但是,大度也是分人的,主子待您终究是与众不同些……”一句“与众不同些”让门外的乔玉溪狠狠捏紧了帕子,到了现在她要还听不出这个女人与丞相大人有猫腻那就太说不过去了,难怪每次见了自己,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来不是因为镇上的龃龉,也不是灵芝堂的拒诊,而仅仅是因为她也看上了大人!“景云,望舒,我们走了!”与绿珠说完话,乔薇叫上两个小包子,转身离开了四合院。此时刚过午时,天气有些闷热,二人仅仅是在院子里跑了两圈儿便满头大汗,乔薇拿帕子擦了二人头上的汗水,一转头就看见地上映着一道人影,她眸光顿了顿,心里几乎下意识地升腾起了一丝冷意,随后她抬头,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这才明白那丝冷意从何而来了。“是你。”乔薇不咸不淡地直起身子,对两个小包子道:“你们在那边玩会儿,别走远。”二人看看娘亲,又看看乔玉溪,警惕地皱了皱小眉头,到一边儿玩去了。乔玉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语气还算平静:“你来这里做什么?”乔薇淡道:“我做什么你好像管不着吧?”乔玉溪紧了紧手中的帕子:“你与大人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总是缠着大人?”哦,这才是重点。乔薇淡淡一笑:“刚刚在外头偷听墙角的人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哪个卖货的打四合院儿门口路过呢。”乔玉溪侧过身,望向一条纵伸的胡同:“你不用费尽心思羞辱我,不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尊你卑的事实。”乔薇不禁笑了:“那你这个尊贵的千金到底为了什么要一次次找我这个卑贱的人说话呢?”乔玉溪噎得面色涨红:“我……我是想警告你,别仗着有十七喜欢你,你就可以宵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宵想什么了?”乔薇问。乔玉溪双目如炬道:“别不承认!你一次次地与我作对,又一次次拒绝我的拉拢,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我还当你是个多么有骨气的人,却原来,内心如此龌龊!你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头到脚,哪一点配得上大人?你嫁过人,生过孩子,早已非清白之身,有什么资格去勾引大人?”乔薇反问道:“嫁过人怎么了,生过孩子怎么了?就不是单身了吗?我男人死了,我和你一样都是待嫁之人,我宵想谁不宵想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别说她对冥修只是一种青涩的好感,远没到想去勾引的地步,便是到了,男未婚女未嫁的,谁又能说什么?乔玉溪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你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有什么资格与与我相提并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恩伯府的大小姐,我爹是伯爷,执掌太医院,我娘是三品淑人,我死去的大伯曾是皇上亲封的万户侯,而我大伯母是药谷神医,就凭你,也想跟我抢男人?!”连死人都搬出来,真是好不自信呐!乔薇唇角微弯:“是,我是什么都没有,但你家大人已经上门找了我几次了,我也很苦恼啊,我该怎么办?”乔玉溪花容失色:“你……你……你不要脸!我才是大人的未婚妻!”乔薇淡道:“那么未婚妻,你看好你男人,别让他总来找我。”她看得住吗?她连大人的面都见不着!乔玉溪气得够呛:“你别撒谎了!我才不信大人去找过你!一定是你自己死缠着大人不放!你就是想攀高枝!想给你的两个野种找个便宜爹——”啪!话音刚落,乔玉溪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大耳刮子扇倒在了地上!这一耳光,用力极猛,乔玉溪的半边脸瞬间高高地肿了起来,几道嫣红的指痕清晰可见。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从不打女人的脸,恭喜你是第一个。”一旁的杏竹早被吓傻了眼,这个村姑性子傲就性子傲吧,怎能连丞相府的儿媳都打上了?她就不怕有一天会死得很惨吗?乔玉溪此时也被吓得不轻,她不是没见过乔薇教训人,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在乔玉溪看来,乔薇教训房妈妈是因为房妈妈本身就身份低贱,而自己是贵族,乔薇无论如何都是不敢伤害她分毫的,哪知乔薇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打了?爹妈都没这么打过她!她气得身子发抖,却因为害怕而说不出发狠的话来,只能红着眼睛瞪着。“娘!我们可以走了吗?”望舒抱着小白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乔薇满脸的冰冷瞬间化作一腔柔情,摸摸她小脑袋:“好,这就走。”看向巷子里的景云,景云正在看自己的鞋底,“怎么了,儿子?”景云皱起小眉头:“我好像踩着钉子了。”乔薇心口一震,忙走了过去,蹲下身:“给我看看。”景云扶着墙壁,将小腿儿伸到了乔薇面前,乔薇脱了他鞋子,发现鞋底上确实钉着一个小钉子,万幸的是钉在边上,并没伤到儿子的脚。乔薇拔掉钉子,一手摁进墙壁的砖缝中,给儿子穿好鞋。望舒在不远处的青石板路面上与小白玩弹珠,一颗弹珠滚到了路中央,望舒迈着小短腿儿去捡,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