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掉眼中的泪水。他总能认出她来,总知道她是谁。如果说他还活在1968年,而他女儿那时甚至还没出生这个事实好像是一种矛盾的话,嗯,那就让它矛盾去吧。但那从不会让艾拉的幻想破灭。
他冲女儿笑笑。对于一个如此残酷的世界来说,艾拉一直太宽宏大量,太慷慨大方,太孩子气,太天真。提到父亲时,露西总是称他&ldo;前嬉皮士&rdo;,这暗示艾拉在某个时候已经放弃做嬉皮士了。在别的每个人都把表示自己主张和平与爱情(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嬉皮士,尤指佩花嬉皮士,兴起的表达反文化或反传统信仰和观点的运动。一一译者注)的扎染和串珠都交出去之后很久,在其他人都把头发剪掉、把胡须剃掉之后,艾拉仍然忠实于他们曾经的事业。
在露西美好的童年生活中,艾拉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他对女儿几乎没有限制,从不为女儿设置界限,他想让女儿见识和经历一切,即使可能不那么适当的事情。但奇怪的是,这种监管的缺失却让他的独生女露西&iddot;西尔弗斯坦变得有些谨慎,至少根据当时的标准來看是如此。
&ldo;真高兴你来了……&rdo;艾拉一面说着话,一面脚步蹒跚地向她走来。
露西急忙上前一步拥抱父亲。父亲身上有股老人特有的苍老气味。那件大麻篷却也需要洗了。
&ldo;感觉怎样,艾拉?&rdo;
&ldo;好极了。从来没这么好过。&rdo;
艾拉打开一个瓶子,吃下一粒维生素。他经常吃维生素。尽管艾拉是不赞成资本主义的人,但在20世纪70年代初,他仍然靠生产维生素发了点小财。他把财富全部兑换成现金,买下了宾夕法尼亚州和新泽西州交界处的那片地产。有段时间,他在那里创办了一个公社,但没持续多久。因此,他把那里变成了夏令营地。
&ldo;你好吗?&rdo;露西问。
&ldo;从来没这么好过,露西。&rdo;
然后,他哭起来。露西在他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他哭一阵,笑一阵,然后又哭了,不停地说他是多么爱她。
&ldo;露西,你就是我的世界,&rdo;他说,&ldo;我看到你……就看到了一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do;
&ldo;艾拉,我也爱你。&rdo;
&ldo;你明白了?我就是这意思。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rdo;
然后,他又哭了。
她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她需要回办公室去看看朗尼査到了什么。艾拉的头正靠在她肩膀上。父亲的头皮屑和气味让她有些心烦。因此,当一个护士走进房间时,露西借机摆脱了父亲。但她为此憎恨自己。
&ldo;我下周再来,好吗?&rdo;
艾拉点点头。她离开的时候,父亲在微笑。
那个护士‐‐露西忘记她的名字了‐‐在走廊上等她。&ldo;他最近情况怎样?&rdo;露西问。
这通常是个象征性的问题。这按病人的情况都不好,但他们的家人不想听别人那样说。因此,护士通常都会说:&ldo;啊,他棒极了。&rdo;但这次,她说:&ldo;你父亲最近更容易激动了。&rdo;
&ldo;怎么回事?&rdo;
&ldo;艾拉通常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温和的男人。但他的情绪波动一一&rdo;
&ldo;他一直有情绪波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