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锦垣慌忙起身,绕过木桌执起锦甯的手,蹲下身微微仰头望向她淡笑,“阿姐哪里有对不起垣儿。”
“是阿姐对不起你…是阿姐对不起你……”锦甯侧首掩唇,低低地啜泣,“是阿姐只顾着盼儿,却没曾想垣儿的意愿。”
她蓦地抬眸望向禾锦垣,失神喃喃道,“垣儿…垣儿还小…明明不该的垣儿可会责怪阿姐…是阿姐的错…是阿姐错了……”
禾锦垣对上那对微红的杏眸,雾一般氤氲着和婉似水。
极美。
他第一次那般专注地注视着这对眸子,这样望着,便发觉那里头漾着的是他,满满的,都是他一个人的影子。
心止不住地在跳,有什么满满的东西被撬开了壳子,溢出来了。
他故意忽视自己的心跳如雷,脖颈有些酸,他却固执地依旧蹲在地上仰着头望她,指尖轻柔地拭去锦甯苍白面颊上的泪痕,“不会。”
禾锦垣忽然感觉手下的玉肤格外烫人,烫的他的心冰冰凉的,他避开她的眸子,伸手盖上她的双眼,掌下是微微呼扇着的睫羽,痒痒的。
他勾起一抹瑰丽极了的笑,声音极轻,一如往常地柔声安抚,“若是阿姐想垣儿娶她,垣儿就娶。”
禾锦垣跨过含甯阁的门槛,头一次有些失神地差点绊了一跤。
他挥手,止住易笙上前搀扶的脚步。
矗在院门前良久,禾锦垣抬首望了一眼头顶的匾额,抿了抿唇,大步离开。
“——恭送世子殿下。”
门发出有些刺耳的吱呀声,香茗面色微变,小心翼翼合上大门,绕过屏风,却发觉锦甯并不在椅子上,她穿过珠帘,见锦甯躺在贵妃椅上小瞌便作揖道,“殿下,大少爷已经离开了。”
宝念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嘘声道,“殿下累了。”
香茗点点头,轻声朝一旁的白嬷嬷道,“嬷嬷,这门似乎是老了,方才可否吵到殿下了?我明日叫人来看看?”
白嬷嬷将丝绢浸到银盆里,沾了沾拧到半干,娴熟地为锦甯敷眼,“殿下睡熟了,待殿下醒来先问过殿下再做主罢。”
香茗应声,旋即便也半跪着随宝念一同为锦甯轻锤肩膀。
良久,锦甯睫羽微动,抬手止住二人动作,温声道,“安置吧。”
“诺。”几人撤下东西。
香茗适时问道,“殿下,主阁的门许是旧了,明日可要差人来修?”
锦甯抬眸,浅笑着望她一眼。
自作聪明的人,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却是最容易看出来了。
新禧换新门有“改门换面”之意,大珝有此习俗,为的就是图个喜庆。
而禾府却一向顺从老祖宗传下来的习惯,乃是新禧不宜大兴土木,寓意为一年安定美满。
禾氏习俗与大珝传统倒并不冲突,是以禾府新禧从来是不修门换门的。
又因正月琐事一向繁多,不说回门与上元节,正月中旬又乃锦甯生辰,是以若是要修门,最早也要定在正月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