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昭闻言却未立即表态,而是问道:“来往两地的商队虽不至于多如牛毛,可也不少。你吞下了一部分,提价贩卖,可省下的那些价钱比你的低廉,你的东西,还有谁要?”
同样的东西,即便次一些,大多数人也只会往便宜的买。
谢姝宁却眉眼弯弯地望向他,摇摇头道,“所以,我才说那笔银子的数额有些大。”
不插手便不插手,她若要做,就势必往大了做。
她生于水雾氤氲的江南,可骨子里却有着西北荒漠上月下野狼的脾性。
卧在廊檐下的躺椅上看花这种事,其实,并不适合她。
经此一行,她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本性。
“自然,那笔银子,许会亏掉也说不准。”她定定看着自己的舅舅,眼角眉梢皆是揶揄的笑意,“舅舅到时,可千万莫要急着同阿蛮讨要才好。”
宋延昭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
“舅舅这便是答应了?”谢姝宁将垂在自己身前的长辫子甩到了身后,笑眯眯地问道。
宋延昭颔首,随即想起一事,道:“路途遥遥,我折算成金子给你吧。”
“多谢舅舅,但这事可得先瞒着娘亲!”谢姝宁急忙道谢。
书房里谈论的气氛,渐渐热火朝天起来。
然而就在两人于书房内谈论金子之际,天机营的地宫里却是冷得叫人哆嗦。
任务失手,雇主极为不快,差点连定金都要了回去,天机营好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号,几乎毁于一旦。
风师父发了大火,将失手的几人,带到了地宫深处一一鞭挞。
谁也不敢求饶,也无人敢为他们求情。
这一次去的人里,领队的是行七的纪鋆。
燕淮回到地宫时,他们刚刚被带往刑室。他清楚这次的任务若是成了,能为风师父带来多少钱财。所以依风师父嗜钱如命的性子,纪鋆几人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略一想,便要拔脚往刑室去。
走至半道,却遇到了雷师父。
“师父。”他躬身低头,模样乖巧。
雷师父很满意。
他初来天机营时才七岁多,十足十的孩子,所以这三位师父里,负责照料他们这群孩子生活起居的雷师父,同他最熟。
“十一。你要往哪里去?”雷师父问道。
燕淮正要回答,却惊觉妇人的声音里带着丝少见的疲惫。
他微微抬起头,嘴角噙着浅浅笑意,回答道:“四处转转而已……”
话音未落,雷师父已是厉声喝道:“胡说!”
“师父……风师父发了大火,我担心七师兄……”他尴尬地抬起头来,伸手摸摸鼻子,“您也知道,他瞧着壮实,其实弱着呢。我早先去候着,过会也好将他抬回来……”
雷师父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你也知道你七师兄这回闯了大祸,受点罚也是应当的,你莫要搀和进去。回去歇着吧。”
燕淮收起了面上的尴尬之色,应了是。
雷师父这才越过他。往前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