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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2页）

那条九曲环城的血色忘川上，祈福莲灯零星摇曳，重复着千年前的祈愿…………

虽非丝竹，水亦有音，赤江的支流穿过石间罅隙，发出近乎呜咽的哀声，河边走着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晚归的老李头迷迷瞪瞪地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嗯？没了？他讪讪撇嘴，将空葫芦挂回腰间。

青岚被无月之夜染成了黛色，烟熏缭绕般地隐现于望川两岸。清凉的水气弥漫在夏夜，打湿了南来的风。哼着小曲，老李头惬意地向前走着。山平水远苍茫处，几间矮房还亮着依稀灯火，老头心情颇好地眯起了眼。

他家老婆子还在等门啊，真难得。

&ldo;鱼不离水哟，花不离阳，望川的巧姑看上打渔的郎。&rdo;老李头推开半掩的家门，沉声转调唱起了花腔，&ldo;鱼恋鱼来虾恋虾，龙王不找鳖亲家。老归老来恶归恶，心肠就属她最热。老婆子，我回来了！&rdo;

他站在院中等着，等着他家婆娘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揪住他的耳朵，然后再送上一碗温温的豆芽汤。

啧，来了！

&ldo;老头子！&rdo;

哎？表情不对呀，老李头偷瞥一眼。

&ldo;快去请刘大夫来！&rdo;李家阿婆向院中泼了一盆水，溅起的水珠略带血腥味。

不用豆芽汤这酒气就完全醒了，老李头焦急地拽住自家婆娘：&ldo;老太婆你怎麽了？&rdo;

&ldo;哎呀，不是我。&rdo;阿婆将老头推出院门，挥手叮咛道，&ldo;快去，快去，就算硬拖也要把刘大夫拖来！&rdo;

不是她能是谁？老李头心中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佝偻着身子飞一般地向远处跑去……山不动，水微响，夜风掠过浦边的苇糙，轻轻懒懒地吹着。

&ldo;松手，松手。&rdo;矮房外一名短须男子甩动着衣袖，一脸厌恶地扒开老李头紧拽不放的双手，&ldo;李葫芦我可告诉你，出夜的诊资可不便宜，你若拿不出个一二两来我是断不会进去的。&rdo;

&ldo;刘大夫，您行行好。&rdo;老李垮着脸不住乞求着，&ldo;先进去给瞧瞧，这钱我定会还的，人命关天您不能不管啊。&rdo;

&ldo;哼，没钱还敢把老子从床上叫起来！&rdo;刘大夫冷叱一声，举步便走。

正此时，一道银光从穿过纸窗，猛地击中刘大夫的右臂。

&ldo;哎哟！&rdo;他吃痛地叫着，挂在肩上的医箱瞬间落地。

&ldo;东西留下。&rdo;门帘后传来寒彻入骨的男声，惊得老李头愣在原地。

刘大夫刚要回头理论，忽见脚边滚着一枚玉扣，碧色润泽一看就是上品。也顾不得疼，他喜笑颜开地弯腰拾起，就听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ldo;滚。&rdo;

那平静的语调带着隐隐杀意，在幽暗的夜里无限延展，颤颤地握紧玉扣，刘大夫见鬼般的推门狂奔。

老李头拎起地上的箱子，步步生疑，悄然掀开门上布帘。

屋里点着数支蜡烛，滑落的烛泪让老李一阵肉痛，这个死婆娘，平时他想点上一根她都舍不得，现在倒对别的男人这么大方。

他甩下行医箱刚要发作，就见灯火阑珊处一抹月白偏坐在床缘上，身后隐隐露出几缕青丝。美丽的发色轻滑地映入双眼，竟让他一时忘了质问，好想看清那头黑发的主人。正探着头，忽见白影偏身，露出天人般的俊颜。

清湛湛的凤眸好似载着落花的流水，激旋涌动满是痛色。

已到嘴边的责难霎时无声，老李头看着那双眸子，心底竟不由发疼。

&ldo;你愣着做什么？&rdo;李家阿婆剜了他一眼，急忙上前抢过医箱，&ldo;小伙子，给。&rdo;

那人一手按在身后好似正在发力，他脸色微白却未显丝毫倦意：&ldo;多谢。&rdo;

&ldo;老太婆，这……&rdo;老头指着转身忙碌的男子刚要发问，却被自家婆娘拖出了房门。

&ldo;你小声点。&rdo;李家阿婆轻轻合上布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