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稍霁,一双潭眸深深。
我拾阶而上,恰瞥见深蓝色的武官衣袍翻动。什么事让哥哥都忍不住了?我回头笑了笑,举步走入暖室。
&ldo;啪!&rdo;
一盏玉瓷杯碎在脚边,我心跳骤变。
&ldo;跪下!&rdo;
我满心疑惑,抬眸正对王上森冷的眼。龙睛里风云变幻,让人瞧不出他的真实心绪。我下意识地回避,依言屈膝。
明黄的靴子缓缓走来,在我身前停了片刻,又突地转向另一边。我转眸悄视,原来还有同跪人啊。
&ldo;默然,你太让孤失望了!&rdo;王的脚步沉重,&ldo;为了个私娼大打出手,好本事啊!真是好本事!&rdo;
私娼?我偷睃向几步之外,难道是?
十二殿下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ldo;她不是娼ji。&rdo;
&ldo;不是?哼。&rdo;王上声音遽冷,&ldo;孤虽然久不出宫,却也知道城南胭脂巷是个什么地方。&rdo;
&ldo;她……她不是。&rdo;十二殿下咬着牙音,用力说道,&ldo;盼儿她是被逼的。&rdo;
果然是她!
&ldo;盼儿?&rdo;靴子再靠近一步,&ldo;你看着那个私娼时究竟心念何人,你当孤不知道么?&rdo;
殿下的手紧得发白,微垂的眼眸骤然撑大。
&ldo;默然你给孤听好了,孤只说这么一遍。&rdo;王上俯下身在他耳畔低语。
我凝神屏息,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几个字,其实也不难补全。
&ldo;董氏已经死了。&rdo;
这一棒子敲得毫不留情,甚至有些过。十二殿下咬着唇,鼻息粗重而凌乱。那身蟒袍颤着、颤着,好像是在积蓄着什么。
王上站了半晌,叹了口气,举步向我这边走来。
&ldo;儿臣知道!&rdo;十二殿下突兀的一声吼,霎时止住了王的脚步。
黄靴微转,龙袍的下摆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ldo;儿臣还知道父王的眼里只有三哥和七哥,从小到大其他兄弟只有捡他们剩下的份儿。&rdo;十二殿下挺身跪立,方正的脸上透出浓浓的不甘,&ldo;旁的也就算了,儿臣二十年来头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三番两次求父王赐婚。而后父王派我去平匪,我满心欢喜地去了,以为建功归来就能如愿以偿。结果呢!&rdo;
他直面王的怒气,嘶吼道:&ldo;父王将她赐给了三哥,三哥!&rdo;一声声在殿内回荡着,渗过帘角飘向室外。
&ldo;若三哥真心待她好,儿臣也就认了。可是,可是……&rdo;他喘着粗气,眼底通红,&ldo;我回来见着的只是一口黑棺!&rdo;
&ldo;默然。&rdo;王的声音如一根风筝线,绷得紧紧的。
&ldo;父王你可知道儿臣失眠了几宿?&rdo;
&ldo;默然。&rdo;随风欲高,绳线细细的几将绷断。
&ldo;好容易,好容易儿臣又看到一个她,可这朵鲜花又差点被姓秋的畜生折坏。&rdo;
听说秋少侯爷迷上了一名艳ji,没曾想正是盼儿。
&ldo;娼门之女就是这个命。&rdo;王上回得不留情。
&ldo;她不是娼ji!&rdo;十二殿下沉声道,&ldo;盼儿是已故寒门大儒郝梃棹的亲女,若不是被jian贼所害遭逢家变,她又岂会沦落风尘?&rdo;jian贼二字故意加重,好似在暗示着什么。
黄靴几不可见地一晃,而后牢牢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