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打趣话。
虽都起身,子桂却还是忍不住低声泣道,“小姐早前为了不给东昌侯世子做妾,倒春寒里一遍遍给自己浇凉水,如今却被陛下带入宫中侍寝……”
子桂尚未说完,路宝红着眼,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路上便说过不提此事,怕小姐伤心。
路宝自己也哽咽。
楚洛深吸一口气,知晓子桂和路宝自幼跟着她,一心向着她,但早前才回京,李彻的事她并未同二人提起,她二人应是担心受怕了两日。
当下,楚洛牵了她二人到近前,伸手拥了拥,“我与陛下共患难过,陛下待我很好,不必为我担心。陛下是怕我在宫中不习惯,让你们二人入宫陪我。”
子桂噤声看她。
路宝也诧异。
楚洛牵了她二人在小榻前坐下,蛾眉微微蹙了蹙,轻声道,“同我说说家中的事。”
家中还有父亲,母亲和小九(楚瑶),颂霄在。
路宝会意,摸了摸眼泪眼泪,同她道,“昨日陛下带小姐走后,府中便乱了,都听说老夫人当场便昏了过去,侯爷和侯夫人,世子和世子夫人都很紧张,一直守在老夫人苑中。因为陛下下旨要建安侯府分家,府中不敢耽误,有宫中的人盯着,昨晚,府中便连夜分家,今晨宫中来人让奴婢和子桂收拾小姐的东西,一并带入宫中时,整个二房和三房都正归整苑中的东西,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人,还有御史台的官吏往来,整个府中都如乱麻一般。老夫人昏倒,三房又在分家,侯爷和侯夫人焦头烂额,只剩世子夫人在主持府中中馈,夫人处还好些,三房处还在闹,奴婢们离府的时候,听说世子夫人才制住了三房的事……”
这番话自路宝口中说出,楚洛顿觉物是人非。
偌大一个建安侯,顷刻间便似分崩离析。
楚洛心中来不及多感叹,还有旁的要关心的事,“那父亲,母亲和小九,颂霄呢?分家后,收拾东西搬去何处?”
在京中,要置宅子也不是这么快的事。
因为圣旨到,所以分家分得快,但府中的资源都在长房手中,二房一时怕是寻不到。
子桂道,“今日宫中来人的时候,奴婢是听说,二公子托人将地契给了老爷和夫人,夫人的意思是,不要趟这趟浑水,早些搬出去,怕是今日便会动。”
楚洛心底澄澈,二哥离京的时候还不知有这些事,今日才回京,怎么会提前置好地契?
是李彻安排周全的。
母亲是叶家的女儿,叶家在朝中自有声望,应是不想受建安侯府牵连,所以也果断。
“小九可有吓倒?”她是想起楚瑶。
路宝道,“九小姐先听说六小姐被陛下带到宫中侍寝,急得哭了,后来又是老夫人昏倒之事,三房分家一事,九小姐哭了一整宿……”
楚洛目光微怔。
***
外殿中,李彻正与楚颂连一处。
楚家的事,楚颂连在路上便有听说,三房牵涉宁王之事,陛下下旨分家,还接了楚洛入宫。他今晨刚抵家中,便见家中进进出出的御史台官吏和三房都在各苑归整家中的东西,宫中来人召他入宫时,三房正在府中闹腾,世子夫人正去三房过问,他只来得及同父亲和母亲照面,便入了宫中。
当下,李彻朝他道,“后日早朝,你随魏宁一道入朝。楚家一事,京中多少双眼睛都都看着,朕要给个交待,楚家的颜面怕是挂不住。”
楚颂连微顿。
李彻继续看他,“所以朕先同你说声,你也好心中有数。后日早朝上,建安侯府会被削爵,但众目睽睽下,爵位不会落到楚家二房头上,你眼下做的,还撑不起一个建安侯府。京中禁军尚缺左前卫副使一职,你需担当起来,日后楚洛还要依仗你,朕不想委屈她太久,你也不要让朕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