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无意多说,一扯缰绳,策马去追莫研。见他如此,韩彰急忙跳上驴,颠颠追上。 路边茶寮内,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杏仁茶丝毫未动,一名青衫男子静静坐在桌旁,任由两名中年农妇冲他漫骂不休,一径岿然不动。
那两名农妇居于乡野,驴被偷走,自然恼怒不已,口中所言颇为粗俗。便是茶寮老板也禁不住皱眉摇头,倒是那位青衫公子虽然面若寒冰,但始终不曾还口,连看也不曾看她们一眼。 “二哥哥!真的是你!”莫研下马,一个箭步上前,与师兄一别多日,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地遇见箫辰:“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听见她的声音,箫辰脸上冰霜稍融,将面前的茶碗朝她推了过去,才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李栩飞鸽传书回蜀中,说是在开封等了你十多天,都未见人影,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莫研饮尽茶水,犹豫道,“那你,是特地出来找我的?”
箫辰哼了一声,没答话。
莫研顿时大为内疚,支支吾吾道:“因为马受伤了,我不忍心骑,只好牵着马走,所以迟了几日。”
两人一言一语间,对身旁那两农妇浑然不觉,惹得农妇更加气恼,又见莫研身材纤细瘦小,又是个姑娘家,一农妇上前猛然攥住莫研胳膊……
莫研还来不及反应,农妇已惨叫出声,抓着她的手立时松开,身子直往茶寮外飞出去。 刚刚赶到的展昭从马背上飞身跃出,接住农妇,将她安然放在地上。
“对不会功夫的人出手,未免有失公允。”展昭步入茶寮,淡淡道。
箫辰轻理自己的衣袖,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莫研道:“二哥哥没打算伤她,再说,也是她无礼在先。”此时外间韩彰已到,正对那两农妇陪着笑脸,解释错牵驴的事,想来农妇不会再来纠缠不清。
展昭撩袍坐下,就在箫辰对面,自行叫了碗茶。
“二哥哥,这位是开封府的展昭展大人。”莫研对箫辰笑道,“现下我是开封府的捕快,你信不信?”说着,掏出捕快的腰牌放入箫辰手中。
铜制腰牌颇有些分量,箫辰踮了踮,手指从腰牌上轻轻拂过,凸出的“捕”字,清晰地摩擦过指腹:“你好端端地去当捕快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莫和那些官府中人打交道么!” 他言语之中微有恼意,完全无视展昭,不耐地把腰牌丢回给莫研,。
闻言,展昭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笑,并不介怀,方才箫辰的小动作落入他眼中,他才发觉面前这位青衫公子的双目似乎有些不方便……他注意过箫辰的眼睛,从表面上看并不觉有异,只是比常人多了几分专注。
莫研接过腰牌,仍旧放好,才陪着笑脸冲箫辰道:“我也不愿意,可是五哥哥受了冤枉,现下就关在开封大牢里,我想帮着他们把这案子查清楚,还五哥哥一个清白。”
“五师弟被关进大牢!”箫辰微微一惊,“为了何事?”
“此事说来曲折,而且牵扯甚是负责,”莫研皱眉,明白此间不便,拉了箫辰衣袖道,“二哥哥,我们正赶着去姑苏,你不如与我们同行,在路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箫辰面露不愉之色,却没有说什么。
外边韩彰还是费了些碎银子,才换得耳边清静。那两农妇拿了银两,牵着花驴,方才算是放过他,一颠一颠地走远了。
四人上马赶路,展昭稍慢众人半个马身,仔细留意了箫辰的举止动作,发觉他虽然双目不便,但听力却甚是灵敏,与莫研策马疾行,丝毫不见有为难之处。
箫辰向来居于山中,因眼睛不便,性情古怪,平素也是寡言少语。韩彰与他同行着实憋闷坏了,现下碰上莫研,两人一路闲聊顽笑,倒也轻松有趣。
“原来宁姐姐也在姑苏,太好了!”
莫研侧头朝箫辰道,眼睛亮晶晶的,师姐离开蜀中已有数月,想到可以在姑苏见到,她心中实在开心。
箫辰淡淡地“嗯”了一声,仍旧没什么表情。
莫研自幼便习惯了他这模样,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杵,仍旧笑嘻嘻地和韩彰说笑。 行至月上中天,马匹也已疲惫不堪,四人方在前面小镇找了家客栈歇脚。 一路行来,莫研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箫辰。展昭在旁虽然听见她言语间对开封府颇有微词,但总算没有什么越逾之语。他留意到莫研故意将事情轻描淡写,且并未说出昨夜大内侍卫之事,想来是不愿箫辰担心。
“小七,明天和我回开封去。”
在莫研送箫辰到客栈房间时,临进门前,箫辰突然开口道。
莫研愣住,走在前面的展昭和韩彰脚步也随之一滞。
“二哥哥?……我还得去姑苏。”
箫辰转过身,冷冷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不是!”莫研忙道,“只是姑苏不能不去。”
“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和这些官府中人何时变得这么亲近了?”他显然不耐烦起来,加重了语气,“回开封后就把那破牌子还给开封府。我们与那些人避而远之都唯恐不及,你还往里搀合。”
“二哥哥!”她一时语塞,为难道,“我……待五哥哥的事情解决之后,我自然会辞了这份差事。”
“李栩的事我们可以自己再想办法。官官相护的事情我们看得还少了么,你现下帮着他们,难道就不怕是被人利用,为虎作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