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缈心里沉沉一叹,立刻躬身应道:“是!奴才明白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好好掂量,朕要的是什么你也知道,若是这差事办不好,朕就摘了你的脑袋去给芊芊喂云豹。”
吴缈立刻吓出一身冷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万岁爷放心,奴才一定为万岁爷办好这差事。”
清平二年十一月,勇毅侯夫人因病去世,安逸候周家留在京城唯一的一个嫡系亲属覆灭。
消息很快传到江宁,正在跟慕尧一起对弈的韩芊闻言愣了老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吓傻了?”慕尧俊逸的脸上带着清润的微笑,就想着冬日的江南,即便是寒冷的北风也吹不走那一丝温暖和湿润。
“二伯娘也死了……”韩芊喃喃的说道。
“据说勇毅候夫人病了一年多了。如今北方天寒地冻的,抗不过去也是常理,芊芊你要节哀。”
韩芊摇了摇头,叹道:“我还好,只是不知道那边大嫂子要忙成什么样了。”
慕尧微笑道:“我们任性的小丫头也知道为家人担心了,可见真是长大了。”
韩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嗔道:“慕哥哥你又取笑我。”
“没有,这是夸赞,怎么能是取笑呢?”慕尧看着小姑娘娇媚的脸以及水漾漾的大眼睛,心就像是被丢进石子的湖面,一层层涟漪荡开去,怎么也平静不了。
“看来这江宁的年夜饭我是吃不到咯。”韩芊遗憾的叹道。
“没关系,今年吃不到还有明年,反正来日方长。”慕尧抬手把棋子丢回棋笥里,看着韩芊略显惆怅的眼神,轻笑道,“别担心,你三哥不在,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一直麻烦慕哥哥,真是不好意思。”韩芊低头道。
“嗬!看来小丫头不但知道关心家人了,也知道跟人客气了?我还是你哥哥不是了?”慕尧说着,抬手在韩芊的大脑门上弹了一记。
“呃……”韩芊吃痛,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回神,嗔怪的瞪了慕尧一眼,“好痛啊!”
“痛?”慕尧看着洁白如玉的额头上那一点嫣红,忙又伸出手去抚了抚,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也没用力气啊,瞧你这细皮嫩肉的。”
“这还细皮嫩肉?”韩芊嫣然一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昨儿苹果儿还说我黑了呢。说再跟着慕哥哥混下去,我就成一江湖女侠了。”
慕尧的心脏蓦然停了一拍,看着眼前美丽的笑靥,一时说不出话来。
“慕哥哥?慕哥哥!”韩芊伸手去在慕尧的面前晃了晃,不满的哼道,“你又走神!哼!”
“呃……没有。”慕尧笑了笑,缓了缓心思,方说道,“成为女侠不是更好?你就可以仗剑天涯,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岂不是更惬意痛快?”
“说的是。这样的日子也很好。”韩芊赞同的点头,“只是,我有些舍不得父母还有哥哥嫂子们。而且,那露天野营的日子我也过不惯呀。”
“不是还有我?你跟着我这些日子,可有让你露天野营过?”慕尧含笑反问。
“那倒没有,慕哥哥最好了。”韩芊笑道。
“嗯,芊芊值得这世上最好的。”慕尧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韩芊的脑门,大半年的精心照料能换来这么一句话,便觉得十二分的满足了。原来‘红颜一笑千金掷’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当下,慕尧吩咐家人收拾行装,亲自送韩芊北上进京。
与此同时,一直留在江南前后左右围着韩芊团团转的御前侍卫大总管千夜和他的几个手下也终于解脱,可以回到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跟前。
一行人自江宁出发,乘快船日夜兼程,不到七日便赶回了京城。早就赶回去的韩建示收到书信后亲自来京城东郊码头迎接。
“慕兄,一路辛苦。”韩建示看见慕尧下船,忙抱拳上前见礼。
慕尧抬手握住韩建示的手,微笑道:“早就说过了:应该的,你我兄弟自然无需客气。”
韩建示转头又跟千夜打招呼。
千夜躬身行礼后便抬头望后面的人群里寻找。
韩建示和慕尧顺着千夜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闪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玉色长袍,白狐暖帽,黑貂鹤氅,鹿皮长靴,身后躬身站着一个府缎棉袍的胖家仆正小声说着什么,而那个人却不应不答只是淡定自若的负手而立,那逼人的贵气难以掩饰,恰便似一只华丽的白凤落进了鸡窝里。
千夜朝着韩建示拱了拱手,忙疾步上前去,还没来得及跪拜请安便被对方抬手拦下。
韩建示无奈的看了慕尧一眼,碍于君臣之礼也转身走了过去。慕尧则满不在乎的淡然一笑,转身看着姗姗而来的韩芊,上前去把她头上的雪帽又拉了拉,低声问:“冷不冷?”
“还好。”韩芊笑弯了美眸,“北方的风就是厉害,跟刀子一样。”
慕尧又理了理韩芊身上的白狐斗篷,低声说道:“说的是,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再接你回江南,好不好?”
“眼看要过年了呢。去年就没在家里过,今年回来,总要陪一陪父亲和母亲。”韩芊无奈的看向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忽然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