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易飒被嘈杂声吵醒,又听到车声隆隆,似乎有不少人离开。宗杭还在深睡,易飒没叫他,自己披了衣服出去看,才知道漂移地窟已经封口了‐‐手持摄像机记录了全程,画面上,土壤以漩涡状慢慢聚合,末了除了留下圈痕外,跟周围的地面也没太大差异。而那一拨提前离开的人,是得了丁盘岭的吩咐,根据漂移地窟既往的移动规律,又赶赴下一个可能&ldo;地开门&rdo;的地点。易飒心头一动:还要继续追着漂移地窟,那就说明,事情的确没完。她过来找丁盘岭。天已经亮了,丁盘岭的帐篷里还亮着灯,易飒掀开帘子进去,看到丁盘岭正坐在桌子边,手里拿着笔,桌上摊放了很多纸张,上头涂划得密密麻麻,还有不少揉成纸团的‐‐c黄铺昨晚什么模样,现在就什么样,显然是一夜没睡。易飒犹豫了一下,思忖着是不是不该过来叨扰,丁盘岭倒是无所谓,招呼她在桌边坐下。落座的时候,易飒朝桌面上的字纸溜了一眼,很多张上都有&ldo;太岁&rdo;的字样。丁盘岭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问得直截了当:&ldo;觉得它厉害吗?&rdo;易飒点头:&ldo;除了人以外,还有别的东西能思考、有思维,这不止是厉害了,挺可怕的。&rdo;&ldo;那你觉得,它的掣肘是什么?&rdo;有吗?易飒摇了摇头。丁盘岭在字纸间翻了翻,递了一张过来,上头的图很熟悉,是漂移地窟的轨迹图。&ldo;有没有发现,它怎么漂、怎么移,都没有离开过三江源这一带?真那么大能耐,怎么不漂去鄱阳湖、壶口呢?&rdo;易飒脑子里火花一闪,脱口说了句:&ldo;它离不开这儿?&rdo;丁盘岭点头:&ldo;我昨晚查过资料,太岁长在地底,靠水存活,也极其耐低温,三江源的地理环境挺特殊的,尤其是水,万水源头,李白的诗里说&lso;黄河之水天上来&rso;,认为源头的水都是天水,没有污染,最干净‐‐这种水,很可能既成就了它,又限制了它,让它根本走不了。&rdo;易飒一颗心砰砰跳。确实,源头的水一路流往下游,途中不知道会注入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诸如泥沙烂草、血水死尸、恶臭浊物,水质一言难尽,这太岁怕是根本就消受不了。原来它走不了,难怪很多事都要假手他人。丁盘岭把另一张纸推过来:&ldo;我又列了一下这些年,它干了什么事儿。&rdo;易飒拿起来看,上头列了好几行。第一行是:祖师爷、祖牌、三姓。&ldo;组牌?&rdo;&ldo;是啊,&rdo;丁盘岭有点唏嘘,&ldo;这些日子,查这个查那个,一直没怎么关注祖牌,但想想祖牌的那些功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祖宗牌位,应该也是从太岁这儿带出来的。&rdo;&ldo;咱们三姓的锁开金汤,每次用到祖牌的时候,都毕恭毕敬说什么&lso;请祖师爷上身&rso;,&lso;上身&rso;这种事,其实是交出了自我控制权,让别人来控制你的行为、控制你的脑子‐‐你觉得祖牌像什么?&rdo;易飒想起在鄱阳湖底,姜骏将祖牌抵上额头时,附近的水鬼,包括藏在淤泥里的丁玉蝶,都没能躲得过去。又想起在息巢里,姜骏把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她脑子里瞬间紊乱,像是受到了干扰,出现了很多没见过的碎片场景。祖牌好像一个精神力极强的存在,能影响、甚至控制人的思维。易飒不置信地呢喃了句:&ldo;脑子?&rdo;丁盘岭笑起来:&ldo;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昨晚也想着,这祖牌,会不会是太岁的脑子?又觉得太荒唐了,现在看来,不是我一个人会这么想啊‐‐用祖牌的时候要贴住额头,还得在水里用,可见特定的条件下,它是能控制人的行为的。&rdo;没错,在壶口的金汤穴里,丁玉蝶的一举一动,就是完全被控制的,只不过有时间限制。她继续往下看。‐‐金汤穴,息巢,尸体‐‐96年,把人引往漂移地窟,第一批三姓异变丁盘岭知道她看完了,又把纸接了回来:&ldo;做任何事,动机可以被掩饰、曲解,但是曾经干过什么,是实实在在的。它的确是安排了三姓的传承、在水下建了息巢,又故意用翻锅这件事,把人引去了漂移地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