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打算春狩的消息一放出去,朝上立时便又是一片哗然,当即便有言官出来谏道,自古以来只有秋狩,何时传有春狩之理?
古人尚且有云春季乃万物初生,正需养精蓄锐之时,为何望帝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难道就不怕有伤天和?
更有甚者直接搬出了容嫔此胎初一怀便不稳,要望帝为还在容嫔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云云……
可望帝向来是个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性子,言官越是进谏,他的决心就越坚定……大夏朝伊始以来最痛恨言官的一朝天子之治,正式拉开了序幕。
先前便有钱孟起武将当宠,接下来又有皇后亲自赐婚,紧跟着还有望帝春狩……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之下,言官们长久以来积累的怨气终于堆积到极致。
偏偏望帝意向坚决,压根在朝上对他们的哭天抢地不做理会,所谓祖宗礼法全然被视为无物,若是逼得紧了,直接便摆出一副此乃我大夏天下,干卿底事的模样,接二连三有言官在朝上撞得头破血流,可望帝全然不理会。
一时间,朝臣和天子的关系空前僵硬了起来。
元沐宫。
天色才刚刚蒙蒙亮,前夜在宫中陪了望帝一夜的秦端便借机来了萧锦处,借着早先约好的暗号进了门。
他前晚便传来消息,说是有要事相告,只可怜青浣顶着两个巨大的青黑眼圈守了一宿,就怕被旁人瞧见。
待到秦端站在萧锦面前时,后者已然梳洗完毕,神采奕奕,哪有半分困倦的样子。
这着实大大出乎了秦端意料,后者登时诚挚赞扬道,“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还有能早起的一天……啧啧,当真是可喜可贺。”
萧锦瞥他一眼,“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秦端笑眯眯道,“幸不辱命。”
这一句话非同小可,萧锦登时坐直了身体,“你已经找到容恨水了?”
秦端点头道,“其实容恨水已然在回京的路上了,不然属下也没这么容易能找到他。”
从漠北到京城何止千里,她让秦端去做此事时间也并未多长……但若是这般说来,岂不是早在容晴进宫没多久,容恨水便已然开始往回赶。
那么容晴所言容恨水一定要让她进宫之言,看来是真的了。
萧锦停顿片刻,微微眯起眼,“你是在何地遇见他的?”
秦端摆了摆手,“属下可没时间去,这边皇上身边须臾离不得人……”
他故意说得暧昧,萧锦却连眼风都懒得赏他一个,“皇上身边再如何都有刘希,轮不到你。”
秦端:“……”
“容恨水人呢,大概何时能到京城?”萧锦可没心思安慰秦大公子受伤的心灵,容恨水一来,她一直以来的计划才总算开始能落到实处。
她原本的计划是将钱家收入囊中,可不知为何这一世望帝竟然打压容家,转而扶植起钱家来……若是这样,夏衍身为安乐王,当真还能像之前一般借着关东王的兵力起兵谋反?
这让萧锦不得不怀疑,望帝到底是不是在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到钱家,倒是有个特别的消息要告诉你,”秦端似是想起了什么,挑了挑眉道,“那位凤翎姑娘想来娘娘应当见过?”
“不,何止是见过……连婚都是娘娘赐的,想来应是连本尊都见了。”
萧锦微微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秦端却勾起唇角,“娘娘,你对那凤翎是如何想法?”
凤翎姿色普通,着实不像是能引起秦端注意的级别,萧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算是知书识礼。”
“仅仅如此?”
萧锦终于失去了耐心,“你想从本宫处得到怎样的印象评价?”
秦端故意叹了口气,“娘娘难道不觉得,凤翎有些奇怪之处?”
萧锦心中骤然一跳,她和夏望之的约定暂时还没失效,可从秦端的语气来看,竟然是内里还有些别的隐情。
“倒是有些过于知书识礼了。”
秦端夸张地出了口气,“属下便知道娘娘发现了,这等腹有诗书气自华,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培养的出来的。”
“那倒也未必。”萧锦敷衍道。
秦端丝毫不在意萧锦的态度,“依臣之见,这位凤翎姑娘,说不得与皇上有关。”
萧锦心中重重一跳,“什么?”
秦端却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娘娘早就发现了吧,皇上对于这桩婚事的过于热衷,简直像是在迫切地把钱家绑上天家的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