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夏衍心中如何想,该来的终究会来。
在他成功击溃了京畿守军之后,接下来一路急行军就更带上了些迫不及待的意味,萧党在朝中的力量此时也开始迫不及待地发动起来,从外到内逐渐形成合围之势,势要协助夏衍一举夺下九五之尊的宝座!
全国各地的援军纷纷应声而起,可却都在不同程度上被萧党所控制的力量所分割拦截,他们甚至不需要取胜,只要把援军给拦住,这就算是成功了。
可偏偏就还是这些人,在朝上痛斥勤王军如何如何不是,简直将两面三刀做到了极致。
即便是军报下的西厂接连拿人,也没有将这股子造势的风潮给压制下去……只能说,当真有人是要权不要命的。
夏衍这边自然是快马加鞭,只是苦了萧锦。
以前考虑到肚子里还有一个自然那还是有所顾虑,可现在萧锦生了,他便越发能将她带着一起走了,只是将牵机和她安排在一辆马车中即可。
只可怜堂堂大夏皇后,竟然过得比寻常人家的产妇还要难熬,非但没一个舒适的环境生产,更连生产后起码的一个月时间养身子都做不到。
当真是令人寒心到了极致。
夏衍军务繁忙,最多每日里过来看看,萧锦还在产后恢复期,自然是没那个能耐还能出门活动的,青浣又是被夏衍盯死了的人,这里头唯一相对而言活动较为松泛的还得属牵机。
夏衍不是没想过将牵机也一并控制住,需要什么药由他安排人送来便是,可是牵机总有能耐从药中挑出各种不妥,夏衍虽然瞧着那孩子觉得心中各种不快,可终归也没想着亏待萧锦,最后还是松了口,让牵机自行选配药物。
也就是这样,给了萧锦可乘之机。
急行军中自然是不方便行走的,牵机趁着休息的时候去外头转了一圈,吩咐了些准备的物事,这才慢悠悠转回来。
当然,牵机这一遭肯定不是白走一趟。
待到他进了马车,青浣先去瞧了瞧确定周围没有旁人,这才点头示意可以说了。
“打听到了?”萧锦靠在榻上,怀中抱着个软绵绵的小包子,这让她原本还能称得上高贵冷艳的气质登时崩塌了不少。
“明日就会开始最后的总攻,届时我们抓住时机便可。”说到此处,牵机眼中终于难得的有了些跃跃欲试的神色。
其实也不难理解,此人醉心钻研医术,终日里让他在宫中给达官贵人们请肚满肠肥算计过度的平安脉,着实是耽误了他。
眼下能有机会离开皇宫那个大牢笼,从此天高任鸟飞,牵机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孟歧山如何说?”青浣有些紧张的插了一句,这其实是不符合规矩的,但是这里头的都是熟人,也没人跟她计较这点小事。
“待到明日攻城的时候,安乐王会先发表一番对于此次清君侧乃是顺应民意,他也着实不愿意损伤兄弟感情,可为了大夏国运不得不为之如此之类的套话,”说到此处的时候,牵机的神情中有了抹微妙的嘲讽,“然后孟歧山便会作为深受望帝身边佞臣所害的代表,先是苦情哭诉一番在漠北一战中如何因为昏君殆误战机失踪,受了多少多少苦楚,最后好不容易才被英明神武的安乐王救出从此甘为马前卒……”
他这话说出来,旁的两人面色都微妙的变了变。
虽然明知道必然会如此,可听起来却总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味。
孟歧山多半是不会照着戏本如此演了,这当中他还要算是最大的逃脱变数。
能得到孟歧山的支持这还要感谢夏望之,若非是他让牵机带来了孟歧山的父母手信,那还当真难以取信这小狼崽子。
这就要提起先前一直在失踪的秦端了。
秦大公子自从被小狼崽子抓走之后,后者又不提相信他,也不说不相信他,可也不肯放他走,每天就像只养只宠物一般关在帐篷里。
孟歧山甚至还自大到连秦端的嘴都不封,就是笃定了他就算是大叫也逃不出去。反正孟歧山的帐篷里什么声音都传出来过,个把两个疯的人直叫唤又算得了什么?
可偏偏秦端还真能上演出一桩人残志坚的好戏,硬生生的说服了孟歧山,若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要证明他说的不是假话,那就必须要回一趟京城,或者从京城获取相应的证据。
其实只要把秦端圈在身边,真相到底是怎么样孟歧山也已经不大在意了,反正他记忆也不清楚,就算是想起了什么也是零碎的。
可偏偏就是逗弄面前这个人,看他见日里跳脚似乎更有意思。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其实孟歧山已经能基本确定秦端说的多半都是真话,虽然语言能作假,但是心意却不能。
眼下既然秦端如此急于证明,给天子卖命也是卖,给安乐王卖也是卖,既然能知道父母的真相,甚至还能彻底弄清楚究竟是谁坑了他……孟歧山毕竟还是少年意气,说不兴致勃勃是不可能的。
但他就要钓着秦端,看他抓耳挠腮企图说服他的模样,最后才施恩般同意了让秦端往外头传消息。
但是仅限消息,没有定西军的军情和所在,人也更别想走。
也幸而秦端的如此神来一笔,才赶得及让牵机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救了萧锦的命。
萧锦得知孟歧山要作为先行军登时下意思皱了皱眉,“他如果当先出击的话,那岂不是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他们本来打算的就是趁乱逃出定西军,等到真打起来的时候,多半不会有什么人能在后头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