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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精疲力竭地伏在天杨的胸口。她居然在轻轻地摸我的头发。这孩子，她总是让你没法不心疼她。我抬起脸，勇敢地看着她。从上到下，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五雷轰顶的事实。&ldo;你和江东，&rdo;我声音沙哑，&ldo;从来‐‐没有过？&rdo;她摇摇头，&ldo;没有。&rdo;操。我靠。fuck。我狠狠地望着她，最终什么都没说。&ldo;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肖强。你是不是想说我这叫陷你于不义，然后你又觉得如果你说了这句话就太不男人了？&rdo;&ldo;操。天杨，老这么聪明的话谁还敢娶你？&rdo;我开着玩笑，掩饰着我心头的寒意。门外传来一个明亮的声音：&ldo;老板‐‐在不在啊？&rdo;我答应着，穿衣服的时候手抖得系不住皮带。把罪恶的小里间关在身后，把天杨，洁白无瑕的天杨关在一室阳光的身后。我故意热情得有些虚伪地回答顾客的问题，就算他不买也还是笑脸相送地道再见，目送着他的背影时我长吁了一口气，现在总算有这个陌生人认为我是个好人。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在正午的阴影里对我开颜一笑。我望着她的笑容心惊胆战地想：原来她变成女人之后是这么妩媚。我有些装腔作势地在她额头上一吻，&ldo;疼吗？&rdo;她清澈地、一览无余地看着我，她说：&ldo;肖强，人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件事情？&rdo;这时候门口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条件反射地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要不动声色。我刚刚想完那个&ldo;色&rdo;字的时候听见江东的声音：&ldo;肖强。&rdo;&ldo;才几天不见，&rdo;我的演技堪称四平八稳，&ldo;好像瘦了点儿。&rdo;他眼神有点恍惚地微笑，&ldo;这两天太热。&rdo;&ldo;注意身体。说话就要过鬼门关了。&rdo;他笑笑。天杨就在这时候静悄悄地站到柜台旁边。看到他望着天杨的眼神的时候我胃里突然一阵紧紧的绞痛：我干了什么？我对我的哥们儿干了什么？我对我的弟弟妹妹干了什么？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ldo;天杨，我不知道你还在这儿。&rdo;&ldo;要是知道你就不来了吗？&rdo;天杨安静地问。&ldo;不是，我‐‐&rdo;他话没说完天杨就从柜台后面冲了出去，简直是以光速。她几乎是重重地把自己摔到江东怀里，我再定睛一看的时候他们已经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了。&ldo;天杨，我想你。&rdo;江东说。她的小拳头重重地打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又一下，眼泪流了一脸，&ldo;谁让你那天打我的？你自己试试疼不疼？谁让你不理我的？现在好了吧？好了吧？我让你再不理我！我让你再不接我的电话！我让你‐‐江东。&rdo;他抱紧她，还好他应该是没有仔细听她说的话。她的发丝扫着他的脸，他用一只手托着天杨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放在她瘦得简直是易碎的脊背上，还是我一贯的修辞比较贴切‐‐他抱她的样子就像天杨是他不小心掉出来的内脏。他抬起头，无意间看见了我的脸。太突然，我想我一定是没来得及转换我脸上的表情。他是个聪明人，不聪明的话也当不了我哥们儿。四目相对的一刻我知道太晚了。我想要伪装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他眼睛里有一道闪电。于是我只好慌张地往我的眼神里盛满粗制滥造的寒意。迎着他的目光，毫不‐‐准确地讲是不能退缩。心里绝望地自问：我，是个善良的人吗？霸王别姬（2）｛天杨｝那些日子我经常问自己一个问题，心平气和地问或者心惊肉跳地问：我是个善良的人吗？我一直都认为我自己是的。但是我解释不了我为什么要对江东做这件可怕的事情。我觉得这件事是可怕的，尽管当时我还没有想明白它到底可怕在哪里。肖强抱住我的时候我很清醒，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问完了第一个问题，还有第二个，就是：我会因此而失去江东吗？我知道略有常识的人都会斩钉截铁地对我说：&ldo;当然会，你这个小婊子。&rdo;可是我相信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没有一个不希望能侥幸地得到原谅。我告诉自己也许他会原谅我，理由‐‐你看你原谅过他和……我讨厌这个无耻的念头，我说宋天杨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在那之后和高考之前的一个月里，我出奇地安静。我没再去找过肖强，我也没有和江东吵过一次架。有时候他很惊讶地拍拍我的头，&ldo;怎么这两天这么乖？都不跟我闹了？&rdo;我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充满了眼泪，我拿脸蹭他的衣袖，很小声地，几乎是底气不足地说：&ldo;江东，我爱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