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三人到达清远县,在清远县上好的客栈住下,沐浴收拾一番。隔天天刚蒙蒙亮,三人吃过早饭,乘坐驴车前往齐友年老家所在的清河村。
清河村是清远县下辖的村子,离着清远县不很远,走了一个多时辰,还不到巳时,驴车就进了村。
看着和记忆里差别不大的村落,齐友年满是风霜的眼里,已经有了湿意,面上的皱纹也越发显得沧桑。
如今正是农忙时节,村里的闲人并不多,偶尔有路过的大人孩子,都是远远看着他们一车三人,眼里满是陌生和好奇。
叶欣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大概就是那首诗说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场景。而爷爷离开的时间更长,连村里那些大人都不认得他。
叶欣颜小声问齐友年:“爷爷,如今的村子和当年有没有变化?您还记得回家的路不?”
齐友年忍下将要涌出眼眶的热泪,沉闷说道:“有些许变化,但大体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家里的大致位置我还记得。”这些年总是萦绕在心头的家乡,怎么会不记得?
齐友年说完,就跳下车辕。
他见叶欣颜也要下来,连忙阻止,“你和你嬷嬷坐着好了。我是想着踩一踩家乡的土地,不是有别的说道。”
这时才有个村民上来询问:“敢问这位大伯,您是走亲戚,还是寻人?”这是个面貌中正的中年人,问话的口气甚是镇定。
叶欣颜估计,他大概是个村长里正之类的人。
齐友年并没有停住脚步,只对中年人拱手道:“小老儿姓齐,本就是这村里的人,少年离家,这时才回到故土。”
中年人听了,先是愣了愣,再看看齐友年的年纪,随后反应过来,惊讶道:“您是齐家老爷子的二儿子,离家四十几年了,是吧?”
齐友年连忙再次拱手,“正是小老儿,敢问你是?”
中年人扫了一眼车上老少两个女子,也拱手道:“我是清河村的村长,在下姓何,何全泰。”
“原来是村长,小老儿冒冒然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都是乡亲,您老能回到故土,那是好事。”
两人一边唠着,一边往村里走。一旁听见他们说话的几个小子,已经闹着往前面跑去了。一边跑一边还叫着:“齐家有亲戚来了,齐三顺的二爷爷回来了。”
他们走到齐家老宅的院门口时,一个老妇人已经听到消息,站在门外,往这边望过来了。
来到院门前,齐友年把驴车停了,叶欣颜和金嬷嬷连忙下车。
齐友年压下满腹的心酸凄凉,打量了老妇人半天,也没认出来她是哪个,只好再拱拱手,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是齐家老爷子齐五二的二儿子齐友年,敢问齐家哪个在家?”
第二十一章你还知道回来?
那老妇人也是看了齐友年老半天,终于放弃了认人,试探着说道:“是二弟吧?我是齐友贵家的,你走的时候,我刚过门没多久。”
齐友年再次打量老妇人,这就是大嫂王氏?他凄凉的发现,他离开的时间太久,足以让他认不出很多曾经见过的人,而人家也认不得他。
何全泰见他们总站着也不是个事儿,指使旁边的一个小子:“去地里把齐三顺的爷爷找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让他回来招呼。”
他没敢说齐友贵的二弟回来了。友贵叔上了年纪,往日就唠叨过自家还有个二弟,只是生死不明。这时猛然听到二弟回来的消息,若是情绪激动之下发生些别的事情就不好了。
何全泰把那小子打发出去,然后对王氏说道:“婶子,您先把他们爷孙招呼进屋里,友贵叔即刻就能回来,到时候再好好叙话。”
“是呢,是呢。进屋,进屋里歇歇,喝口热水。”王氏醒悟过来,连忙往屋里让齐友年和叶欣颜三人。
三人进到院子里。这是个三间正房的大院子,院子的东墙下盖了三间东房。靠西墙和南边院墙的地方是一处大大的鸡舍和猪圈,院子里的气味有点冲。
虽然院子挺大,但房屋已然老旧不堪,加上猪圈和院子里散养的十几只鸡,是一处典型的农家老房子。
齐友年把驴车拴在院子里,才领着叶欣颜进了房间。
在堂屋里站定,他先向老嫂子王氏介绍叶欣颜:“这是我的孙女叶子。”转过头,对叶欣颜说道,“叶子,这是伯祖母,先给伯祖母见礼。”
叶欣颜规规矩矩的给王氏行礼,“侄孙女见过伯祖母,伯祖母安好。”
“好,好。”王氏连忙扶住她,“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套。走了老远的路吧?快进里间屋歇歇。”
何全泰和齐友年各自在炕上坐下,王氏去灶下倒了两碗水过来。
叶欣颜连忙上前接住,给齐友年和何全泰端到炕桌上。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多大了?”老妇人拉着叶欣颜坐在凳子上,询问起家常。
何全泰和齐友年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
谈话间,说起齐友年的大哥齐友贵现在和两个儿子住在一起,如今农忙,一家人都在地里忙活。而齐友年的父母,则早在七八年前就去世了,说得齐友年神色更是暗淡。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院子里就响起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扬声问道:“老婆子,是哪家的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