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回过头见黛玉如此,急忙解释道:“你先别恼,且听我说。是这样,昨儿个薛大哥被赵国公的孙子,就是甄家二姑娘的姑爷,又给他打了顿,落下马去,被惊马踏在身上,差点坏了事……”
黛玉毕竟心善,虽和宝钗不对付,却也只是姊妹间的不对付,这会儿听闻此等骇人之闻,倒吸了口凉气,用帕子掩住了口。
她都不敢想象,薛蟠果真没了,薛姨妈和宝丫头会哭成甚么,薛家的天都塌了!
贾蔷感到身旁有两束不满的目光瞪来,似不满某人欺骗他闺女,便干咳了两声,忙解释道:“林妹妹莫担忧,此事原是我和薛大哥设下的计谋,故意为之。”
黛玉闻言一呆,随即皱眉奇道:“那马,没有踩踏中宝丫头的哥哥么?”
贾蔷摇头道:“自然是踩踏中了,不然,如何让对头们相信?虽伤不至死,到底也伤了肺经和心脉,吐了不少血……”
黛玉愈发不理解,道:“设此计,这样险,所为何事?”
贾蔷苦笑了声,道:“你也知道,薛大哥当初花十万两银子替丰乐楼的花解语赎身,可他娘死活不同意他纳花解语入门,也不准写入薛家名下。我也没想到,薛大哥素日里那样不着调的一个人,如今却对花解语不惜以死为代价,要纳她入门儿。另外,也想以此计,逼退赵国公的孙子那群纨绔衙内,对花解语的觊觎。昨儿夜里我就去忙此事去了……”
黛玉进入堂来,边走边问道:“那你们的计谋,得逞了么?”说罢,在林如海身边落座。
贾蔷笑着点点头,道:“薛大哥的目的达到了,姨太太答应,允许他纳花解语入门了。”
黛玉闻言轻轻一笑,又道:“那,宝姐姐的哥哥‘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你,姨妈也答应了?”
这笑,看的贾蔷心都抖了抖,忙摆手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啊!再者,薛大哥不是将他妹妹托付给我,是托我在他死后关照一下薛家,顺便关照一下他妹妹,这是两码事。而且如今他活的好好的,所以连这一茬也不存在了。”
黛玉好奇问道:“这也是你们共谋好的?”
贾蔷苦笑不已,道:“怎么可能?是薛蟠那个大头鬼,不知发的甚么疯,自作主张说出的!”
黛玉深深看了贾蔷一会儿后,眼睛微微有些泛红,贾蔷忙笑道:“我给你说个笑话,保准你可乐。”
见贾蔷眼睛里布满细碎的红丝,难掩疲倦,却这般在意紧张她,居然这个时候想着讲笑话,黛玉贝齿轻轻的噬咬嘴唇,若非顾及父亲在一旁,许是就要落下泪来。
好在梅姨娘及时出现,端着林如海的早餐牛乳蒸羊羔,正好入门,听到了这话后笑道:“甚么笑话,快说来听听,熬了一宿,提提精神!”
贾蔷干笑了声,道:“我忽然想起来的,实在不尊重了些,说出来先生怕是要教训我。”
林如海呵呵了声,道:“只要你莫要背后议人长短就好。”
贾蔷迟疑了下,道:“应该也不至于……罢了,我说就是。在船上,有一天我在练字,薛蟠来寻我耍,见到我写了‘不留破绽’四个字后,纳罕问道:这不留破腚’是甚么意思?”
“呵呵!”
梅姨娘最先一笑,黛玉虽用力抿了抿嘴,到底还能忍住,没好气的怒嗔了贾蔷一眼。
粗俗!
贾蔷又道:“后面的字写的有些潦草……”说着,他还专门借用了林如海的文房四宝,铺开一张纸,写下“宾至如归”四字,然后呵呵笑道:“就这四个字,让薛大哥认成了妇女之宝。”
“噗嗤!”
黛玉先狠瞪了贾蔷一眼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林如海玩味的看着贾蔷,想看他到底有多深的道行……
贾蔷顾不得许多,继续“吊打”薛蟠,又写下“勤能补拙”四个字来,笑道:“这四个字最有趣,林妹妹,还有姨娘,你们猜这四个字,被薛大哥认作甚么了?”
梅姨娘和黛玉纷纷摇头。
贾蔷哈哈笑道:“他非说这四个字是‘杜甫能動’……”
黛玉和梅姨娘又很笑一阵后,就听贾蔷温声道:“你放心就是,没有你的点头,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的。”
此言一出,黛玉自是“唰”的一下俏面如血,头都抬不起来了,心里没了平日里的恼火,唯有酥酥麻麻的柔软和羞涩。
林如海却受不得了,赶人道:“快去罢,这不是你们吃的东西,回清竹园吃早饭罢。”
黛玉乖巧的站起身,和贾蔷一起往外行去。
临出门时,林如海又叮嘱了句:“蔷儿,眼下还不是沉迷顽乐的时候,该做甚么,我不多言,你当自知。这个时候,朝堂上的交锋多半已经结束了,你莫耽搁太久。”他虽因身子骨病弱,被特旨免了上朝之苦,但作为仕宦大半生的官员,今日朝堂上会发生甚么,心里却还是有数的。
贾蔷干笑了声,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
其实不用林如海多叮嘱,贾蔷也不会在清竹园多待,更不可能行为不轨……
在饭堂草草吃了一通后,贾蔷就要去忙正事,却听林姑姑道:“今儿个我要去荣府,可有甚么要嘱托的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