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说来这位吉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rdo;风川凑过来打听,让虞苏念念不忘的恩人,应该挺特别。可惜他只闻其人,不见其貌。
任昉回道:&ldo;也就是一位来历不明的牧人。&rdo;
虞苏听到来历不明四字,本想辩解点什么,然而事实也是如任昉所说,他也不知道姒昊打哪儿来,家在哪里。
午后,任昉说祭祀在沿丘举行,有点路程,最好坐马车去。风川觉得自己是蹭了虞苏的福气,他还是第一次坐马车。
任昉御车,虞苏和风川坐在马车上,虞苏第二次乘坐马车,没有第一次那么惊喜,新鲜,风川则是一路兴致勃勃。
迎风驰骋,路程上,任昉听风川说:&ldo;这里好平坦,就适合跑马。&rdo;任昉说,&ldo;往那条路,能一路驾车去任邑呢。&rdo;
任昉指着途径角山营地的一条宽阔土路,就在他们马车的一侧,真是绵延数里,一览无遗。
&ldo;我一直在想,马能驮物,那马能驮人吗?&rdo;风川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类似的想法不只是他一人有,每每看着野马群在山野里奔腾,角山牧民也会有这个想法。
&ldo;还真有人试过,把腿给摔断了。&rdo;任昉觉得他想法倒是有趣,这在他看来相当危险。
&ldo;我听闻戎人中,有些人能骑在马背上。&rdo;虞苏听秉叟说过戎人的故事,他们是车辆制造者,他们牧马牧羊,据说也种点田呢。
&ldo;那需得是极为谙熟马儿性情的人,否则轻则被摔下地,折断腿骨,重则遭马蹄践踏身亡。&rdo;任昉训养过马,知道马的危险。
&ldo;看来还是让它驮物就好,驮人就免了。&rdo;风川想,还好任昉提醒,否则他可能真去试一试呢。
&ldo;哈哈……&rdo;任昉爽朗一笑,不知不觉,他载着两人,已来到沿丘脚下。
四周开阔,沿丘就在前方,远看很矮小,近看,才发现它是一座人工夯实的土台,这是一座祭祀台。
见到沿丘,虞苏想起落羽丘的土台,恐怕也曾是一座祭祀台,却不知道祭祀着什么,几时被遗弃。
祭台四周站着不少牧民,一位年轻的男巫在祭台上举行仪式,祭台正中,有三座牢,掘土而成,椭圆形,上方围着木栏。牢中有两匹马,一头羊。角山祭祀山泽之神的方法,一般是取牲畜的血,为血殉,有时也会将整只动物活殉。
男巫披着羽衣祈神,他腰间的铃铛声,悦耳动听,他赤脚踏出节奏,手舞足蹈,韵律尽在肢体上。这是一种通神的仪式,虞苏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得入迷。
&ldo;他这样会跳到什么时候?&rdo;风川对男巫的舞蹈没什么兴趣。
&ldo;等太阳落到那座山。&rdo;任昉压低声音,手指西面的一座山丘,此时太阳还未偏西,等它落下,祭祀才会结束。
风川将目光投在西山上,任昉看着巫师的舞蹈,目不转睛,虞苏在铃铃的声响里,觉得天地间,仿佛只剩四方的土台,而这位通神者,独居其间,和神明通达话语,神秘莫测。
终于,铃声停止了,巫师口中念着什么,他拔出匕首,缓缓步下土牢,此时围土牢的木栏,已被牧人拆除。牲畜趴在土牢里,它们被囚多时,早放弃挣扎,巫师轻松割开它们的咽喉,逐一放血。
风川扼腕,觉得相当可惜。
虞苏想,也许这样比活殉好些,然而终究还是残酷。不知道,那匹逃掉的牢马,它去了哪里?
望着西沦的斜阳,虞苏想象一匹健美高大的白马,在林间水泽旁饮水,享受着自由和黄昏温柔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