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昏暗,将这卧房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橙光之下。
徐氏搂着云荞,心疼得不行,云荞还那么小,事事要依靠自己,她又如何能让她知道,自己最依赖的人就快要病死了呢?
云姐儿,是母亲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骗云姐儿了。徐氏看着云荞,这样乖巧懂事的闺女,她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就想着要把她送走呢?
也许那时候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在临死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云荞送去给她的生父宋澜。
她和宋澜夫妻一场,到如今虽然已没了往日的情分,可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让他看见云荞,看见她好不容易扶养长大的、和他有几分相像的女儿,他大抵还是会认她的吧?
徐氏想到这里,只觉得心绪很乱。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会不会死,但她知道,萧昊焱给她请了全大魏最厉害的大夫,也许她的病真的能治好也说不定?
这几日她已经感觉身上好了许多,晚上的咳嗽的也少了许多,也可以稍微睡得深一些了。
云荞点点头,又有些不舍的在她怀中蹭蹭,抬起头看着她母亲道:那娘亲,我们以后怎么办?
虽然方才她已问了萧昊焱那一席话,可萧昊焱最终会给她们一个怎样的答案,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名分两个字,对徐氏太重要了。
她一个老实本分的妇人,只想这辈子清清白白的活着。
可如今她的身子却已经配不上清白这两个字了。
见徐氏拧着眉心不说话,云荞并不敢胡思乱想什么,这种敏感的话题,对于任何一个有夫之妇来说,那都是莫大的耻辱。
她不敢想这些日子徐氏和萧昊焱发生了什么,可她从萧昊焱的眼中,也可以看出他对她母亲的情意来。
云荞见徐氏眉心紧锁,想了想道:娘亲,我今日虽然那么问了国公爷,可我并不笨,也知道我们这样的身份云荞说着,只低下了头,一副认错的表情,过了片刻她才抬起头对徐氏道:可如今娘亲病着,我们也没有地方去,只能先在这里住着,等娘亲好了,我们再想办法回柳州去好不好?
于徐氏来说,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安全的。
沐宜长公主善妒成性,若是让她知道宋澜还有一个原配夫人在京城,也不知道要发什么疯,只怕到时候连镇国公也未必能保住徐氏。
徐氏哪里能预料到云荞这般懂事,只惊讶不已,抱着她道:好,娘听你的,等娘身子骨好一些,我们俩就回柳州去。
只要女儿还在身边,只要她们两人不再分开,徐氏便愿意重新鼓起勇气生活。
至于萧昊焱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自己给忘了的。
徐氏想到这里,只觉得十分坦然,抱着云荞的感觉让她从未这般安心过,她睡了自入京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翌日,沐宜长公主府。
宋澜一早就去了早朝,此时已不在府中。丫鬟们正服侍沐宜长公主和两个孩子用早膳。
沐宜长公主接过丫鬟送上来的燕窝,递到安世显的跟前,抬头问那丫鬟道:听说昨夜镇国公来了我们府上?
长公主府人口众多,昨天的事情想要完全不透露一点消息,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宋澜只警告众人,只可让沐宜长公主知道镇国公来过,但其他的事情,若是透露半句,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宋澜刚成为驸马的时候,府上的下人对他确实有几分怠慢,但如今他仕途顺遂,是朝廷堂堂的三品大员,谁也不敢再不把他放在眼中。
那丫鬟又是沐宜长公主房里的人,寻常服侍他们夫妻二人,和宋澜多少也有些眉来眼去的,因此反倒替宋澜说话,只开口道:是来过,听老爷说,是为了什么银子的事情。
镇国公世子救了安世显,这事情早已经在长公主府传开了,因此她这么说,沐宜长公主也不会有太多怀疑。
然而这话却顿时惹怒了那人,只开口怒道:岂有此理,难道我堂堂一个长公主,会欠他钱不成?还用得着亲自上门来要?
对于这笔银子,沐宜长公主确实有点不想付,倒不是小气,只是要让她把钱付给镇国公府,她实在有些不甘心。
她那小女儿被她这么一吼,只吓得哭了起来,一旁的奶妈急忙把她抱走哄了起来。
安世显见他的母亲这般震怒,只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昨天在他外祖母薛太后的跟前,他母亲还告了镇国公一状。
薛太后心疼他受的苦,只赏了不少东西,还说要帮他母亲把那十万两银子补上。
如此一来,其实她并没有受多少的损失,不过就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母亲不如尽早些把这件事解决了。安世显只开口说道,况且自从那日和云荞分开,已经过去了几日,也不知道云荞在镇国公府住得习不习惯,他倒是很想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