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福堂和云荞分开之后,萧靖远便去了萧昊焱的书房。
萧昊焱的书房在国公府的前院,名为凌云轩,是国公府最大的书房,从第一代镇国公开始,这里就是镇国公府家主的书房,里头藏着万卷兵书。
萧靖远小时候最喜欢到这凌云轩来,除了桌案上的卷轴案宗是不能动的,这里的古籍兵书、图册方志他都可以随时借阅。
既然萧昊焱今日让他在家等他,那他便早些过来,先寻几本兵书看看。
他这里正找了一本兵书看得入神,却听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知道回来了?
萧靖远微微一怔,转身就看见萧昊焱一脸正色的从门外进来,精神抖擞、目光炯炯,看起来容光焕发。
孩儿给父亲请安。萧靖远朝他拱了拱手,心道果然有了女子的照顾,父亲连气色都比从前好了几分。
那人随意的挥了挥手,视线又重新落到了萧靖远的身上,比起半年前他离京的时候又长高了不少,好像也晒黑了一些,这样也好越发有萧家男儿的模样了。
安国公小世孙的事情,你好好跟我说一说。萧昊焱开门见山的问道,并没有在意儿子眼中的些许好奇。
萧靖远听他果然提起了此事,便也一五一十的把救出安世显的事情说了说,唯独只漏掉了遇上云荞那一段。
他年纪尚小,若是流露出一些纨绔子弟才有的陋习,反倒不方便把云荞留在身边了。
那十万两银子又是怎么一回事?萧昊焱只继续问道,如今这事情已经闹了出去,今儿一早还有同僚打趣,说镇国公府这回可是赚大发了。
萧靖远一时也没料到这事情竟然传得那么快,但既然萧昊焱问了起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回道:五叔说军费告急,他们在山西平匪,将士们十天半个月也吃不到一顿荤腥,我就想既然沐宜长公主有这悬赏,不如拿了来,再把这个银子捐出去,以充军需,也要慰劳一下平匪的将士们。
萧靖远说完,只抬眸看了看萧昊焱,听他五叔说,父亲从前就是大魏的第一将才,后来却不知为何,卸了兵权,回京当起文官,还不准家里其他人行武。再后来他五叔隐姓埋名,偷偷的去了军营,从小兵蛋子做起,这才又走上了武将之路。
你以为那沐宜长公主的银子是那么好赚的?萧昊焱忍不住摇了摇头,可儿子毕竟也是一片好意,他又不忍心苛责,只好拧眉叹道:这事情暂且不提,若是沐宜长公主那边还有什么动作,为父帮你应付。
萧靖远见萧昊焱这么说,便知道父亲是个明理之人,并不会因此责罚他,他虽然年少老成,却也不过只是十四岁的少年,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一丝浅笑。
父子俩有大半年没见,一时间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过去大半个时辰,萧昊焱原本打算留了萧靖远一起用午膳,却见刘安从不远处的抄手游廊上走过来。
刘安是萧昊焱最倚重的幕僚,在国公府可以出入自由,整个国公府的下人都对他敬重有加。
世子爷。很快,刘安便进了书房,见萧靖远也在,只恭恭敬敬的朝他拱了拱手。
萧靖远还礼,便听萧昊焱问道:有什么事情吗?刘安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刘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尴尬,萧靖远会意,拱了拱手道:父亲,孩儿先退下了。
萧昊焱点了点头,只等萧靖远出了门口,刘安才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递到萧昊焱的面前。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从那两个丫鬟的口中知道了,如他所料,国公爷这次是真的对那徐氏动了心了,如今她的病情忽然加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当然了就算是,刘安也是不敢说的。
视线触及那帕子上一缕已经干涸的血迹,萧昊焱眼神一冷,未及开口,便听刘安道:宋夫人的病越发重了,保善堂的大夫,只怕不行
病到了这一步,一般的大夫怕是不中用的,太医院院判赵回医术高明,有赛华佗的美称,宫里几位贵人的身子都是由他来调理的。
拿我的帖子,去请赵太医。萧昊焱眉心紧蹙,又想起徐氏这病,多半是因为昨夜他强要了她,一时气急攻心才这般严重的,只叹息道:是我孟浪了。
萧靖远从窗下经过,后半句没有听见,前半句却听得一清二楚。
父亲竟然为了别院里的那个女人要去请赵太医看来这一次是动了真格了?
可是,如今家里还住着个表姑娘呢!
萧靖远蹙了蹙眉心,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萧昊焱连午膳都没有用,便又去了三条胡同。
徐氏仍旧还在昏睡,恍惚中睁开眸子,就看见萧昊焱眉心紧锁的站在她的床前,见她醒了过来,幽深的眸色中便又多出了几分紧张,只坐到了她的床沿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了?
话虽这么问,到底有几分心虚,她知道徐氏这病,一半是因他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