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整个谜题的第一点。第二点问题是,在我把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记录下来进行分析之前,如果州巡警和邻近农场的民兵们在沼泽路上仍然没有找到年轻富有的新郎圣特尔姆的右手,归还到他身边,那么,那名男子究竟把那只手弄到哪里去了?因为圣特尔姆有一只右手,这是无可争辩的。必须找到这只手。
这就是我所面临的谜题中两个最基本的问题。对于这个谜题,我必须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找出答案,不能有半点不必要的耽误。我得抢在那名杀手袭击我之前找出答案,他已经袭击了著名的犯罪心理学家‐‐头脑敏锐老练的老迈克科莫鲁,看起来,迈克科莫鲁是过分靠近杀手了。那些在黑暗里搜寻他的人当中,说不清还有多少会遭遇袭击。
于是,以下问题有待回答:
1.他是如何做到一直不被察觉的?
2.假设他的脑子不是烂齿轮破弹簧一团混乱,那么他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换而言之,是什么驱使他这么做的?
有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甚至只要一个,警方认为就有办法阻止他的行动。
然而问题不只这些,谜题困扰人的部分还不只这些。至少对我而言,从一开始就有一个谜,并不比上面的问题更容易解释:那辆坐垫血红、喇叭大叫的烟灰色凶车,载着垂死或者已死的圣特尔姆的尸体,驾驶室内的流浪汉凶手龇牙狞笑,犹如恶魔一般,究竟是如何在黄昏之前从我所在的沼泽路入口处经过的?
难道我,哈里&iddot;瑞德尔,纽约圣约翰医院的初级医生亨利&iddot;n瑞德尔,当时睁着眼睛睡着了么?我可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警觉机敏、务实独立的外科医生呢!有没有可能是暂时性的神志完全丧失,或者某种僵硬性昏迷症毫无预示、毫无痕迹地降临到我身上了呢?甚至事后我都没意识到症状曾经发生过?是这种症状使我无法看见,乃至无法察觉死亡汽车从狭窄的石头路上冲向岔路么?当时,我正试图启动我那辆抛锚的汽车,转身踏上旁边的沼泽路,要是真的有车经过,那它的门把就几乎会刮到我,裸露的轮胎就会把小石子弹到我脚上,而驾驶座上狞笑的杀手面容就离我近在咫尺,飞速而过!
或者,发生了某种比记忆空白和片刻梦游更糟的情况?是人间蒸发?是幻影移动?是超自然?还是隐身人?简而言之,在急驰的汽车周围,在红眼睛的小个子司机周围,在死掉的乘客周围,是否有种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导致我完全错过了那辆车呢?
无疑,我错过了那辆车。我就没看见它。这一点我向罗森布拉特警官毫不含糊地声明过,讲了一遍又一遍,而且我绝不会更改我的声明。我认为老迈克科莫鲁最后有点开始相信我了,而且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意义。但恐怕警方仍然不相信我。
当然,可能我过分强调自己心中的问题了。尽管如此,我没能看见凶车这件事还是很让我烦恼,因为这涉及到我自己的感知能力与心智水准,以前我可从不认为有必要去验证这些。
我发现,问题就记在罗森布拉特警官厚厚的硬面笔记本里。晚上早些时候,他一丝不苟地把所有的质询都记录下来了。出门时,他把笔记本留在了老迈克科莫鲁家客厅的桌上。
问(对瑞德尔医生):瑞德尔医生,谋杀发生的时候,你在沼泽路的入口处么?
答:我在。
问:而你根本没看见那辆车经过?
答:我没看见。
问:医生,通过圣特尔姆先生的未婚妻,这位戴瑞小姐,以及其他见过杀手的人提供的信息,你听说过有关他的具体描述,但你本人没有见过他?
答:我没见过他。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没见过他。
问:你坚持这一点吗?
答:我坚持这一点……
我必须这么坚持。
当然了,总而言之,我是否看见凶车经过,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很显然,那辆车确实开过去了。从&ldo;死亡新郎池塘&rdo;到我所在的位置,一路上的其他人都看见了那辆车。对于他们而言,那辆车既没有隐形,也不是幽灵。就在我前头的那个拐弯处,那辆车撞倒了脚步蹒跚的约翰&iddot;弗雷尔,当时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千钧一发之际,他号叫着试图从车道上逃开,驾驶座上的恶魔发出笑声,一股劲风像碾玻璃一样碾碎了他的骨头。对他而言,那辆车当然不是幽灵。老迈克科莫鲁本人也看见车子从他房前经过,当时他正在花园里锄地,即便他没认出驾驶座上古怪的小个子恶魔,他也足以辨认出车上那名受伤的男子就是圣特尔姆。何况还有艾莉娜&iddot;戴瑞,她先前就驾着那辆车,与她那位即将不久于世的英俊恋人从纽约市出发开始结婚旅行,车子行驶了一百里路。
现在,他们终于在下面的沼泽路上找到了那辆车,杀手从我身边经过后,把车丢在了那里。发动机还暖暖的,坐垫上血迹斑斑。那是一辆灰色的凯迪拉克八缸运动型旅行车,1942年产的新款,制造原料包括钢铝、皮革、橡胶、玻璃,以及其他普通看得见的固体材料。发动机和底盘上有出厂时压印的号码,挡风玻璃上贴着联邦税和汽油标贴,车牌号xl-465-297ny&39;45,杂物箱里放着车主的加油券和车牌照。车主是纽约市西14街619号德克斯特日夜车库的a德克斯特,他已经通过长途电话确认,他把该车租给了圣特尔姆。一辆保存得很不错的车,里程表上显示跑了不到五千里,根据目前物价局的价格,至少值三千五百元,当然不是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