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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第1页）

清阳走到她身后，用法力帮她烘干乌发：&ldo;侯府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成夫人后日就出殡。&rdo;

姜橙沉默无语，那天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有太多的出乎意料，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与成夫人相处的种种、她对自己说的许多话，其实都饱含深意。

清阳把飞凤山灵泉下的所见所闻说给她听：&ldo;数万年前，成夫人不知何故，在飞凤山差点陨落，是游绫移来灵泉滋养她的骸骨和魂魄、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灵力，才使她神魂不灭，存活至今。&rdo;

所以她把命还给游绫，确实存在一份因果。

姜橙无限感慨。

燕皇，乾元，帝舒，游绫，长生帝君，成夫人……有太多人颠覆了她的想象。每个人都想活得轻松简单一点，可是最终都活成了最复杂的样子。

&ldo;可成夫人是凤凰，我如何能使用她的内丹?&rdo;姜橙难受地以手扇风：&ldo;还是好热啊……&rdo;

清阳将冰盆中的巾帕绞干递给她：&ldo;她将内丹给你时，已经压制了不少火凤烈气。后来见你实在难受，我便抱你去北冥寺向师尊请罪，向他坦白了潋水珠一事。师尊在你内丹上施加了一道神意，能暂时平衡你体内的水火灵气。&rdo;

他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ldo;他还教了我一些方法，日后我教你，那些烈气……慢慢就会消失的。&rdo;

姜橙无比信任他：&ldo;好。梁……我爹怎么样了?&rdo;

&ldo;已经苏醒了，也知道了成夫人过世的事情。你若是觉得好些了，我明日便陪你回去探望。&rdo;

姜橙点点头，她实在有些担心梁湛的状态。

第二天，清阳处理完朝中堆积的事务，终于抽出空来和姜橙一起去威远侯府。

梁府白幔高垂，愁云惨淡，仆从们行色匆匆，高僧诵经的声音萦绕在整个府苑，叫人心中悲戚不已。

梁墨带了一众弟妹来迎接帝后，他们原以为父亲会挺不过这一关，结果先去的竟然是一向康健的嫡母。成夫人待每个孩子都不错，对元夫人的三个孩子尤甚。大约也是知道以后不会再有比她更好的嫡母，她去世，每个人都心中悲戚，倒没有幸灾乐祸的。

两个双生子冲过来，抱住姜橙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姜橙心疼极了，拍着他们的背轻声抚慰。成夫人走前压根没有提这两个孩子，想来也是知道他们这些做兄姊的，一定会善待这两个孩子罢。

两人在前院吊唁后，便往后院去见梁湛。梁墨陪着一起去的，他说父亲醒来后身子大不好，只能半躺半坐，根本无法到前院接待客人。等姜橙见到他，那岂止是&ldo;大不好&rdo;，简直是一只脚还在鬼门关里没拔出来：昔日那个驰骋沙场意气风发的男人消失不见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须发皆白、毫无生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老人，他静静地坐在紫藤架下，目光无意识地看向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姜橙不知道梁湛知道多少事情，也不敢随意说话。等梁墨和下人们离开，园子里剩下梁湛、姜橙和清阳后，他忽然笔直地看过来，视线似乎穿透了姜橙，看向另一个人，吓得姜橙心如擂鼓，大气不敢出。

清阳握住她的手安抚了一下，对梁湛道：&ldo;大将军节哀。身子可好些了?&rdo;

&ldo;多谢陛下。&rdo;梁湛收回目光，笑了笑：&ldo;惜惜已经离开，我也差不多了罢。&rdo;

姜橙没来由地一阵难过：&ldo;父亲还请保重身体，母亲临终前亦是希望父亲能长命百岁，安享晚年的。&rdo;

&ldo;她啊……她性子那么急，心眼又小，可等不到我百岁之后再去寻她。万一也先嫁了怎么办……&rdo;梁湛眼角浮起宠溺的笑意，行将就木的暮气似乎也消散了些许：&ldo;我可得早些去寻她……&rdo;

&ldo;绛儿，你先出去，我有些军中的事务，要和陛下谈。&rdo;

姜橙暂时压下心中的犹疑：&ldo;……好。&rdo;

离开正院，姜橙去梁墨的院子看望大嫂。世子妃的肚子已经显怀，秋日里便要生产。成夫人去世后，侯府的事务一下子落在她身上，她手忙脚乱、力不从心，姜橙答应稍后从宫中派两个能干的尚宫嬷嬷来协助她，直到她出月子。

两人聊不多时，清阳便派人来请。回宫的路上，姜橙忍不住问：&ldo;父亲后来有没有再说什么?&rdo;

&ldo;他将西庭关和兵部的一些事务告诉了我。听他的意思，我总觉得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rdo;清阳长眉微蹙，不解道：&ldo;姜橙，你可知他当时得了什么病?&rdo;

姜橙回忆了一下：&ldo;成夫人说，叫……&lso;魇毒&rso;?&rdo;

清阳眸光一变：&ldo;原来如此……中魇毒者，会不断重复梦见前世今生最恐惧的事情。&rdo;

最恐惧的事情?梁湛最恐惧的事情是什么呢?应当是与成夫人有关的罢……

姜橙微怔：&ldo;竟然如此……难怪刚才看他的样子，总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什么了。&rdo;

知道了面前的女儿是谁，也知道了成夫人是谁。

可惜一开始错过了，好不容易久别重逢，相守十几年，却遗憾没能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