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迟见褚宏安果然安静下去,他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不算束手无策,心下喜悦的紧,转头去扒拉一边的蒸笼,念叨着,&ldo;还有包子没有,一会儿要给他吃点东西。&rdo;
&ldo;还不知道吃不吃得下去,&rdo;明柳低头用绷带包扎褚宏安身上的大伤小伤,&ldo;我存了点米粉,一会儿用水泡成糊给他吃一些吧。&rdo;
吕迟不懂这些,万事都听明柳的,见她这么说,连忙只点头哦哦应了两声,后便不敢将褚宏安的脑袋放回去,一路抱到了天色将黑。
李立驾着马车从官道上拐进一片小树林里,后又带着枣木一起将车轱辘的痕迹掩饰了。他们拐的深,没听到后不过一会儿,一阵马蹄声呼啸而过,过路的骑兵不知是何身份。
&ldo;那些贼人多半是山上的流寇,战事初起之时山上便多了那群穷凶极恶的,烧杀掳掠无所不作,因在边境上,两国都不好管,到了如今却不想竟已经张狂成这样。&rdo;
李立坐在火堆边,抬手拨了拨火堆的柴木,接着道,&ldo;不过到了这里已经往秦国去了,倒是不用过分担心他们敢追过来。&rdo;
吕迟将自己的被窝让给了褚宏安,此时裹着一身棉袍也在车下烤火,听见李立这么说,赶忙松了一口气道,&ldo;还好将人给救了,不然果真是个没命的下场。&rdo;
李立心里道这小少爷果然是经历的不多,天真单纯的有些傻乎乎,这乱世之中人人都想着如何自保,吕迟这样的几乎同豺狼虎豹眼里的小羊羔,一口咬下去连骨头都不用吐。
柴火堆的火星噼啪炸开一点,如同正在渺茫生机里挣扎的褚宏安。
另一边的夜色之中。
一行骑兵将早前吕迟他们经过的那处山头包围的水泄不通,又有百余名黑衣人趁着夜色藏进山间的角角落落,无声无息的抹了贼匪哨兵的脖子。
&ldo;照着他们平素的习性,只怕公子此时已经凶多吉少。&rdo;李勋忧虑道。
褚瑜眉头微拢,通身肃杀之气,他骑在马上,见着那贼匪的首领给人拎出来扔在自己的面上,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连连求饶,&ldo;饶命,饶命!&rdo;
贼匪头子前头正抱着女人沉浸温柔乡,哪里想得到后一刻见着的便是满山寨的血尸,平日里一起作恶的弟兄全死了个干干净净,他却不知道动手的是谁。
他昨晚才破了一起意图斩杀自己的行动,心下正洋洋得意,却不想此刻场景变化竟如同做梦一般。
&ldo;昨天夜里来的那些人,去了哪里?&rdo;褚瑜沉声问道。
褚宏安带着十余个兵士,意图趁夜色将贼匪头子杀了,却因行事不够谨慎出了岔子。
黑暗之中他的半张脸神色晦暗不明,双眸之中全是冷色。
那贼匪头子哆哆嗦嗦,也不敢骗人,&ldo;已经,已经都杀了。&rdo;
褚瑜握着马鞭的手一紧,后一下便重重的挥了出去,马鞭在他手上如刀如剑,不过是尾巴尖扫到了那贼匪头子的臂膀一下,竟是猛的已将那贼匪的胳膊打断一半,随着他的一声惨叫将断不断的挂在他的身上,鲜血如注般涌了出来。
那贼匪头子哆哆嗦嗦的捂着自己的手臂,怕褚瑜下一鞭子下来便是自己的脑袋,立刻道,&ldo;兴许,兴许还有一个是活的,还有一个半大少年跑了,我的属下说,他跑了!&rdo;
前头追着褚宏安的人自然不会将人跑了的消息告诉贼匪头子,只不过死无对证,贼匪头子为了寻得一线生机,自然什么话都要说的。
却不想待这句话说完,一柄剑径直插下来,从他的天灵盖穿透了他的下巴。
苍茫夜色里,死生不过是须臾的事情。
褚宏安是给自己胸口横着的一只手压醒的。他费力的偏头看过去,只见着一张白净的脸同他并排躺在一只枕头上。那手臂的主人粉腮红唇,一双眼睫又长又翘,因侧着一张脸微微挤压在枕头上,一边露着酒窝,一边软肉形状可笑。两人趟的近,吕迟的呼吸轻轻打在褚宏安的颈侧。
好在胸口没有伤口,褚宏安想。
&ldo;你醒啦?&rdo;一旁忽然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
褚宏安簌的转了视线看去,不过是十岁的孩子,眸光里杀气满溢,瞧得明柳一骇。
&ldo;你别怕,&rdo;明柳忍着怕,轻声道,&ldo;那些追杀你的人已经走了,咱们离他们已经几十里路了。&rdo;
褚宏安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儿才哑声道,&ldo;好。&rdo;
明柳见他有所回应,这才安心,又谨慎的对褚宏安说,&ldo;你别动啊,我家少爷昨天睡得晚,一会儿被弄醒了兴许要发脾气,你躺着,我给你弄点吃的。&rdo;
褚宏安依旧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马车慢慢的往前行着,他盯着马车顶部的繁复雕花纹饰,又转头看看自己身侧睡得毫无防备的吕迟,简单推测便也知道他的身份不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