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这姑娘的长相吧……确定能把胡伟胜迷得神魂颠倒,抵死不把她供出来?”秦川严肃批评他:“你这就不对了老严。首先在我眼里这世上没有不漂亮的女性,其次柳宛秋长得虽然平常一点,但人家本科硕士全是211,你知道越是像胡伟胜这样在校期间心理有缺失早早出来混社会的人,越是容易对传统意义上优秀自律的好女孩产生盲目迷恋心理吗?”严峫:“……朋友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一名刑警远远走来,停在敞开的车门边,似乎想说什么。严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只听秦川问:“怎么样?池瑞家搜查有什么发现?”“没戏。”严峫没好气地回答,习惯性地伸手摸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操!”地顺手把空盒狠狠砸上了车前窗。“哟,干嘛哪!”秦川问:“池瑞已经跑了?”“不仅跑了,还跑得干干净净,家里连点线索都没搜出来。我已经分散了九个探组的警力去摸排查访,目前总结出了他可能藏身的几个地点,包括棋牌室、他姐家、五金厂……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对了,丁家你已经盯住了吧?”秦川说:“那我还能漏掉这个?柳宛秋她爹妈男朋友、丁家旺夫妻俩带女儿都在我的名单上,人手已经散出去了,你就等我消息吧。”严峫点点头,突然只见刑警不住地冲他挤眼睛。“干嘛?”严峫莫名其妙一抬头。刑警掩着嘴小声道:“有个姓陆的刚打车停在警戒线外,说是您的朋友,已经等您半天了……”严峫因为通宵而略显迟钝的大脑一声咔擦,如同生锈的机械突然转了一下,反应过来了。“哎哟!”他摁断了电话,差点从副驾座位上直接站起来:“快让他进来!”·江停戴着帽子口罩,臂弯里搭着严峫的风衣,提着工作用笔记本电脑,在围观大妈的指指点点中穿过警戒线,向警车走来。不知怎么当严峫看着他踩着石板路、跨过水洼,笔直的身影修长的腿,虽然熬夜却仍然面容俊秀,甚至连头发都一丝不苟的模样,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刚才秦川的话:“越是在校期间心理缺失,早早出来混社会的人,越容易对传统意义上优秀自律的好女孩产生盲目的迷恋……”如果江停是女的,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优秀、冷漠、骄傲和极度自律?那么自己就是……严峫突然打了个寒颤,心说自己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太久没跟五指姑娘相会了,等抓住那几个狗娘养的制毒绑匪后一定要好好去洗手间撸一发。“怎么了?”江停站在敞开的车门边,顺手把风衣扔给严峫:“你冷?穿上。”刹那间严峫修正了自己的看法。哪个好女孩不是柔情似水把衣服披在老公肩头上的,冷冰冰随手一扔算怎么回事,完全感受不到重视!“不是叫你没事别乱出门,等我派人去接么?”严峫随手把风衣扔进后座,不满道:“打出租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无所谓,暂时还没那么敏感。”“什么叫暂时不敏感?”江停不欲多说,但严峫跟狼似的咬住了就不松口,无奈只能简单道:“范四以曝尸的形式死在了高速公路上,跟他抱有相同目的的人总会消停一阵子。池瑞跑了?”严峫:“嗨,你这人为啥也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严峫把情况粗略描述了一遍,包括柳宛秋的不在场证明和已经监视住丁家上下的事情。江停看了眼柳宛秋的证件照,没有吱声,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严峫把刚才大怒摔掉的烟盒捡了回来,凑在鼻端前闻味道,斜眼瞅着江停,瓮声瓮气地问:“怎么,有什么感想?”“没查出胡伟胜和柳宛秋的通讯记录,包括网络社交账号、微信小号和金钱往来?”“没有,”严峫撇着嘴摇头。“不在场证明完整且无明显漏洞?”“嗯哼。”“户口本驾驶证行车记录本没被家里亲戚借用过?”“监视丁家就是为了查这事儿。”江停摸着下巴微微颔首,突然只听严峫若无其事地问:“你觉得这姑娘长得怎么样?”“?”江停用纯专业的目光打量片刻,沉吟道:“五官端正,头发略黄,牙齿洁白,看不出明显整形,可能有一点轻微的颞下颌关节紊乱综合征……怎么?”严峫满脸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的神情,一字一顿缓缓道:“漂、亮、吗?”江停挑起半边眉梢,半晌后终于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我觉得还行。”空气凝固了。居民楼上池瑞家,警察正进进出出的提取证物和翻找搜查;警戒线外,辖区民警吆喝着疏散越来越多无所事事的大爷大妈;远处晨光明晰,树丛间鸟叫和马路上的车声遥遥传来,汇聚成忙碌喧嚣的,充满了烟火气的清晨。江停终于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吗?”严峫缓缓收起照片,冷冰冰道:“你这人真的非常过分。”江停:“???”“早先想偷窥我的时候,还假惺惺定个外卖,跟多么温柔懂事似的,装乖卖巧地嘱咐我‘记得吃饭’;现在倒好,一大清早来现场,两手空空连杯豆浆都没带!敢情你这是不用伪装了,索性就露出真面目了,连花一块五买个肉包子都……”江停表情空白,“温柔懂事”造成的心理暴击瞬间倍杀了“你的手真好看”。“等等,等等。”江停忙不迭打断了他的叨逼叨,伸手从电脑包里拿出一只保温杯,不由分说塞给严峫:“这是给你的。”“哎?”轮到严峫呆住了,打开保温杯,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红茶香。“……你这不是……”“我想反正都拆了,不能不给你这个正牌主人尝尝,所以特意为你准备的。”江停诚恳道:“拿好,趁热喝,别洒电脑上,我去趟洗手间。”江停转身就走,严峫呆愣几秒,大怒:“当我傻吗!逮着我这只羊薅完了毛还说是给我织毛衣!快拿回去我不稀罕!”·池瑞,三十五岁,建宁周边县城出身,前科人员。没人知道那个被劫持的化学系高材生是抱着什么样的勇气,在被人推搡下车时,突然暴起推倒了持枪绑匪,将他撞进灌木丛,并想方设法使绑匪留下了血迹。人质可能因此受到可怕的惩罚,但那一刻他的机敏和勇敢,给警方指出了一条极其珍贵的线索。刑警支队没有辜负这条线索。上午十点前,池瑞的生平事迹,包括日常通讯、行车记录、金钱往来、社会交际……就像被手术刀剖开的腹腔,每根血管、每条神经、每块肌肉,都暴露在了警方的x光之下。“池瑞没有老婆孩子,有个相好的洗浴城失足妇女,但已经排除了嫌疑;我们让他父母及姐姐尝试联系他,目前没有任何回音。他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是前天上午九点半,开一辆尼桑皮卡在乌海新区附近一家加油站被监控录下,随即不知所踪。”“经过警方分析,池瑞的藏身之处可能就是犯罪团伙的地下制毒工厂,目前乌海新区分局及各派出所已经开始行动,准备实施密集布控了。”严峫坐在大切诺基的驾驶座上,蓝牙耳机里侦查员汇报的声音非常大,连后座都能听见。严峫咬了口热腾腾的肉包子——江停终于投降认输,在韩小梅的陪伴下亲自买了四个包子回来上供给严副支队,终结了无休无止的叨逼叨。然后他边咀嚼边抬头向后座瞥了眼,只见江停听得十分专注,手里拿着早已没了热气的保温杯,身体略微前倾,也正向自己望来,刹那间两人目光撞在了一起。江停做了个无声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