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末抬头,苏靖比他高出一头,低头看着他,阳光被他的身体挡住,为他描了一圈金边。
乔末突然想到了那在湖底插了不知道多久的剑。
它的剑修轮回去了,再也不会记得它,而它只是一缕不知道如何形成的神念,执念了却,也消失不见。
这世上没有人再知道它曾是剑仙的剑,也没有人知道这把剑曾经生出过那样的生命。
那他呢?
乔末想起了自己刚刚出谷的那段日子。
为了寻找自己的剑道,他离开了落凤山,离开了永乌爷爷和明光,一个人在尘世间踽踽独行,不懂凡人和修真者的区别,不知道剑客和剑修的区别。
那时候他感受孤独和寂寞,却觉得没什么不能忍的,毕竟他在求道途上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妖修用剑,他是妖修里的异类。
一直到遇到苏礼,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他和苏礼寻找修真界那些和厉害的剑修有关的踪迹,和他一起探索剑道,他知道了什么叫志同道合,他也知道了原来修道一途可以有人为伴。
但他在天殷境闯了祸,他失去了苏礼,重回了孤独。
他被剥夺了温暖。
就像那把剑失去了他的主人。
只靠着一缕执念,留在冰冷的湖底,再也等不来他昔日的主人,只能日复一日地等着有人来给他解惑,给他自由。
“算了,”苏靖看乔末有些呆愣,他闭了闭眼,选择不再勉强,“我……”
“可以。”乔末轻声说道。
苏靖一怔:“你说什么?”
乔末咽了下嗓子,重复道:“我说,可以,如果你不飞升的话,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起,去求道。”
苏靖的眼眶竟然有了一丝湿润,他抱住了乔末,乔末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那温暖的太阳。
他真的,太讨厌寒冷和孤独了。
求道之路太长了,乔末想有人可以同行。
乔末跟着苏靖去了很多地方,南边的素风林,西面的长水河,极北之地的北地冥山。
这些有他和苏礼曾经去过的地方,也有他和苏礼没去过的地方。
苏靖的修为增长得很快,而乔末却谨慎地压制着自己的修为。
他不能飞升,他不敢飞升。
天殷境的那场灾难让他感觉愧疚,他不知道道尊和苏礼是否妥善解决了他留下的烂摊子,他能做的就是乖乖地在下界,不给任何人变麻烦。
于是乔末陷入了奇怪的循环,他在下界找不到他的道,下面除了苏靖之外已经没有他的对手。
但他和苏靖的切磋时仍然不敢使出全力,他怕一不小心就会提升修为。
不论是飞升到天殷境,还是太虚山,都不是他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