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研似懂非懂,犹在思量之中。
“那他说若我不在他身边,他倒更担心些,这又是何意?”
南宫夫妇相视一笑,这话他二人体会甚多,最能明白其中深意。宁望舒摸摸小师妹的头,笑道:“意思就是,我们家小七守得云开见月明,那只猫儿心里有你。”
“当真?”
“当真。”
“就像姐夫对你那样么?”
宁望舒倒不知该怎么回答,笑看向夫君,南宫若虚亦是垂目微笑。
见他两人只是笑,也不说话,莫研有些急了:“到底是不是啊?”
看妻子只是笑,摆明是将这难题推于他,南宫若虚只好道:“我对你师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样,但相信能说出此话,又以巨阙相赠,展大人对你应是一往情深。”
莫研一向认为南宫若虚是个聪明人,听他如此说,顿时信心大增:“还是姐夫说得明白,不像那个丁家二爷,还是什么大侠,笨得要命,怎么说都说不清楚。”其实明眼之人皆可看出展昭对她极好,只是丁兆蕙毕竟是江湖侠客,素日里何尝纠缠于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便是心中知道,也不惯摆在桌面上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莫研怪他愚笨,倒真是冤枉他了。
“丁家二爷?可是丁兆蕙丁大侠?”宁望舒自然听说过此人。
“是啊!他想把自家妹子许给展大哥,不过被展大哥拒绝了。”
提起此事,莫研一脸的神采飞扬,掩也掩不住,倒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滑稽模样。
看她笑得洋洋得意,宁望舒一面替她开心,一面也免不了担忧。小师妹现下知道了展昭心意,看来辽国她定是不管不顾也会跟他去的。而此行艰险,且有性命之忧,自己究竟该不该劝她莫要去?
心情甚好,莫研在南宫别院饱饱地吃过一顿,又与师姐闲聊半日,待日渐西沉,便抱着巨阙,笑若春风地回到了开封府。
刚进门,便碰上马汉,大嗓门地招呼她:
“小七,有人送了几只貔狸,你嫂子正烤着,让你快回家去吃!”
貔狸是契丹国产,味极鲜美,深受契丹人珍爱,常把此物作为馈赠宋使的珍贵礼物。这几只貔狸正巧是马汉故友自契丹回来,知道马大嫂善厨,便送与他作礼。马大嫂与莫研亲厚,自然想到要唤她来吃。
听闻又有好吃的,莫研欢欢喜喜地便往马汉家的小院走去。人还未到,便闻到溢出墙外的烧烤味,喷香扑鼻,饶得她腹中尚饱,却也被引得垂涎三尺。待入院中,只见马大嫂在院中支着炭火架,几只肥大的貔狸正在其上被烤得吱吱冒油。
“小七,来得正好,替我刷蜜蜡。”马大嫂也不与她见外,锅上尚炖着汤,马汉对厨房之事一窍不通,自家厨房又不比官中,有人打下手,忙得她简直分身乏术。
莫研笑嘻嘻地拿起毛刷,蘸了蜂蜜往貔狸身上涂。稍候,王朝与赵虎也循着香进来,王朝手里还拎着一小坛酒,边用手扇着烟气,边探头来看架子上的貔狸。
“嫂子,今日怎得请我们来吃耗子?”王朝未见过貔狸,不由皱眉奇道。
这貔狸长相颇似耗子,但个头比耗子大,也难怪王朝误当是耗子。莫研虽未吃过,但却不止一次听说过其味美,甚是向往,当下听到王朝如此问,取笑道:“王头,你家耗子能长这么大个头么?要是也这么大个头,你逮一只来烤烤如何!”
知道莫研是在打趣他,王朝亦不理会她,倒是赵虎瞧见莫研另一只手提的剑,不由奇道:“展大哥的剑怎么在你手里?”
莫研还未回答,正巧展昭被马汉拉着进院来,迎面便看见她,因未有准备,不由一怔……
“展大哥!”
看见展昭,莫研也顾不上回答赵虎,笑嘻嘻地迎上来,手中尚拿着小毛刷,毛刷上尚滴着蜜汁。
原以为自己早间所说的话定是伤她甚深,大概她是不会再理会自己,不想才过大半日,她见了他却仍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展昭奇怪之余,心中亦有说不清的丝丝欢喜。
“你……”他瞧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研上前,一手持剑递给他,笑道:“这剑我拿着总怕丢,还是你拿着用吧。“
展昭接过剑,刚欲说话,她却已回身接着烤貔狸去了。
“你怎么把剑借给这丫头?”王朝见展昭有些呆愣,拍着他肩膀笑道,“当心她弄丢了,赔都赔不出来。”
展昭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心中只道:我既送她,自然是知道她会珍惜此物。
旁边的莫研虽听见,亦不抢白,心中哼道:他能将剑送我,便是知我信我,我又怎会辜负于他。
那瞬,两人都瞧向对方,目光相遇之时,眼中均是笑意。
王朝自然不知这二人心中所想,见展昭不答,只当他为人厚道惯了,不与那丫头计较,亦不再多言。直扯着他进屋去,拎高手中的酒献宝,口中笑道:“上好的女儿红,包大人给了好一阵子了,我都没舍得喝,今日大伙都来尝尝。”
张龙笑道:“早就惦着你这酒,你再不拿出来,就该捂馊了。”马汉忙接过酒去炉上温,其余几人说说笑笑进得屋去。
再过得一会儿,小菜端上,酒亦温好,众人围着桌子团团坐下。莫研端着盛貔狸的大盘,小心翼翼进来,放置在大桌中间。八只貔狸全须全尾,烤得金黄喷香,勾得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