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淑芳本人貌似温柔娴静,骨子里却是十分彪悍,不彪悍的女子在那个恶劣的环境几乎无法生存,自然也就爱憎分明,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一边决定自己对齐家的态度,一边把信件放进柜子里,正打算把早上的剩菜隔水馏一馏,顺便馏个黑面卷子当午饭,忽然听到有人在篱笆外面叫自己,走出堂屋一看,认出是自己娘家那边的一个嫂子,叫马艳玲,娘家却是贺楼大队的,想来是今天走娘家来了。
“二嫂子,有什么事?”齐淑芳开口问道。
马艳玲道:“你妈让我跟你捎一声信,你嫂子娘家来人今儿接你嫂子,你哥得在家里头待客,今年就不来接你了,你要是想回去就自己回去。”
齐淑芳哦了一声,“多谢嫂子告诉我,这样我就不用干等了。”
马艳玲摆摆手,黑红黑红干裂干裂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有啥谢的,又不是什么麻烦事。你快家去做饭吧,我也得回去了。”
齐淑芳看着她离去,才转身进厨房,热了卷子和剩菜,草草吃一顿就出门了。
她背着清理干净的大背篓,带着所有的钱,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红太阳公社的供销社,贺楼大队和枣儿沟大队都属于红太阳公社,按以后的划分,红太阳公社相当于镇,枣儿沟大队和贺楼大队都属于村。
红太阳公社只有一个供销社,销售各种生活用品,包括方方面面,不过因为物资短缺,很多工业品很难送到这里,所以一般都是油盐酱醋针头线脑这些东西。
社员除了粮票和布票,其他票是见不到的,大概国家也考虑到这一点,公社下面的社员买很多生活用品都不需要用票,这一点和齐淑芳在历史书里看到的有点不太一样,她记得票证时代足足有数十年,城里人除了特定时期和特定物品,买什么东西都需要票证。
所以,齐淑芳一进供销社,立即就道:“先给我来两把锁。”
供销社中的售货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见齐淑芳皮肤白皙、容貌秀丽,很快堆满笑容地拿了一把锁连同两把钥匙过来,“同志,还需要什么?”
“洋火多少钱一盒?”洋火就是火柴,本地这么称呼,齐淑芳决定以后经常进山,火柴是必备物品,需要多买几盒,这具身体都是拿鸡蛋来换生活物品,她竟查不到火柴的价格,然后又道:“另外,我还想买酱油、醋和雪花膏、卫生纸等,这些东西分别是多少钱?”
售货员笑道:“洋火两分钱一盒,散装的酱油八分一斤,醋也是八分一斤,蛤蜊油一毛钱一盒,卫生纸好的一毛五,贵的一毛八,最贵的五毛钱,粉红色的。”
齐淑芳又问了牙刷牙膏和除蛤蜊油以外的雪花膏,也都是几毛钱的单价。
“麻烦你给我拿十盒洋火,还有五卷最贵的卫生纸,五卷贵的卫生纸,五卷一毛五的卫生纸,一瓶友谊牌的雪花膏,一根牙刷和一管牙膏、两盒蛤蜊油。”难得来一趟供销社,齐淑芳不打算亏待自己,“再给我打二斤酱油、二斤醋和十斤盐。”
售货员麻利地把火柴、卫生纸、雪花膏、牙刷、牙膏、蛤蜊油拿出来摆在柜台上,然后问道:“酱油瓶和醋瓶、盐罐子拿来。”
齐淑芳不解地道:“干嘛?”
“你不拿瓶子,我怎么给你打酱油啊?”售货员不可思议看着眼前不知谁家的败家娘们,“谁家来打酱油不拿酱油瓶?酱油和醋是散装的,盐也是。盐倒是可以用纸给你包起来,但是酱油醋不行。除非你买一级酱油、特级酱油和一级醋、特级醋,那个有瓶子,但这些比较贵,一级的就得两毛二,特级的两毛九,摆在柜台里很久了都没人买。”
齐淑芳不差钱,豪气地道:“一级的一样来两瓶。”特级的下次再说。
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最后一算账,竟然只花了不到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