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普普通通的四驱牧马人,阿杜开车,阿哈副驾,载着徐长卿直奔目的地。
离开兰华,沿国道西北向三十多公里拐上一条砂石路,沿途满是萧瑟景象。
北国的冬天便是这样,季节特征鲜明,尚未到十二月,本就植被稀疏的大地已经彻底看不到了绿色。
进入到青石川乡后,更是有种时光与路程一起倒退的感觉,属于现代的那些景致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贫瘠的土山,偶尔能见到的人工痕迹,也不过是石头和泥土的造物,唯一违和的反倒是那些电线杆,它们倒是坚定的延伸进了群山中,沿着一条高低不平的土路。
白坡村,一个看了之后就后悔不该来,住上两天这辈子不想再来的自然村。
村子的辨识度很高,前提是一定要搞对方向,否则就是截然相反,因为二十六户人家全都集中在一座土山的南麓,都是土窑。
甘省的庆阳窑洞很有名,但那是不差钱之后挖掘窑洞的优势,同时将地方文化元素与现代建筑装饰元素有机融合的产品,是为迎合那些观光客和旅者们而造的,是商业,跟这边的土窑是两码事。
徐长卿尚未下车就看到了扎在村前的几顶军用帐篷,显然有人宁肯住帐篷也不肯挤土窑。
或许是这地方少有人来,离着还有些距离,就有人出帐张望了。
车停稳,徐长卿下了车,之前张望的人迎上来,笑问:“请问您是徐长卿老师吗?”
“我是徐长卿。”徐长卿主动伸出手。
对方双手握住,“您好,没想到您来的这么快。我叫卢传贤,一直负责这边的后勤和通讯工作。”
徐长卿点点头,双方昨天通过电话,他对这边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一个七人工作小组,两伙人组CD是北地的,对这边的环境相对比较熟悉和适应。
入帐落座之后不久,徐长卿便直入正题。
简单聊了几句,卢传贤将村里的一位老人请来。
五十多岁,看起来比城里七十多岁的人都老,抽着旱烟,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徐长卿并不是那种相信真相就隐藏在传说中的人。他认为于玄门这个行当而言,专业和非专业的认知角度相差太大。哪怕非专业人士机缘巧合下亲历了事件,其描述也极易造成误导,更别说还得考虑信息经众口相传之后的扭曲度。
当然,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对方的讲述。
他有他的考量,他在评估这个人的基本认知以及品性和说话风格。
有些人是故事大王,小事到他嘴里都能变得跌宕起伏。有人是干柴党,大事从其嘴里说出,都让人觉得不过如此,味同嚼蜡。
这老人既不属于前者,也不是后者,但的确加入了感情色彩,以及自己的观点,还有那么一点点卖弄。
到了询问环节,徐长卿问的全是风俗和地理、气候这方面的问题,那些‘据老人说’之类的神神怪怪的内容,压根提都不提。
之后他从布包里拿出个小本子和笔,还有一把玉筹,开始在那里算,经常是掐指算,有时还会用到罗盘,摆玉筹的情况并不多,在本子上做记录的情况就更少。
就这么算了能有一个多小时,他拿过之前让卢传贤准备好的这个地区的卫星地图,开始在上边标注。
卢传贤在一旁,看出了一部分,九宫和八卦,其他的就看不太懂了,比如那些类似于经纬线的东西,尤其是这些线全部是弧线,像是一条条的蛇,他不知道这些线的意义以及弯曲的依据,看起来就像是信手涂鸦,又或因为没有格尺而画歪了,但他知道绝不可能,象徐长卿这样的,对身体掌控入微,想要画直线,绝不会歪哪怕一点点。
徐长卿这图明显是自用的,也不做解释,画完之后上传,然后利用电脑放大,局部打印,再拼黏成一张大图,拿宽的透明胶带纸贴的宛如一张塑料纸。
地图到此算是基本搞定。
时间已经是晌午,饭菜端上,他,阿杜、阿哈、卢传贤,吃饭的就这四人,小组的其他人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饭菜还算可口,荤素都有,只是偏咸口,且食用香料用的重。徐长卿能够理解,食材是工作组提供的,但烹饪是请村里人代工的。这个地区的人们经常面对食材不够新鲜,甚至有了异味的问题,调料重便由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