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捏住她的心的,是自己的手。
亭中有楠木屏门六扇,屏风质朴并无任何镶嵌,只是透雕以寿山福海的图饰。屏后有极轻微的仿若碎玉似的声响,快雪亭居高清冷,四周阒无人声,隐隐约约的响动,穿过屏壁,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逐渐近了,恍似冰与冰撞击的脆折有声。她想起,那种玉饰名叫&ldo;禁步&rdo;。
杜子溪心里一动,微微抬首,道:&ldo;昌王。&rdo;
身侧女官上前一步,躬身道:&ldo;王爷,皇后御驾,请回避。&rdo;
陈启自屏后缓缓踱出,混不在意,仍旧笑着上前来,倒是女官先赤红了双颊。
&ldo;原是带着新娘子去康慈宫拜谒的,结果听说太后身子不好,侥幸就免了。倒不想在园子里闲逛,却遇到了嫂嫂。&rdo;
旋即躬身行礼:杜子溪一摆手,女官随即退开来。
陈启上前一步。
亭中一缸金鲤,据说自极北之地进上来,体细不惧冬寒,水面都结了一层薄冰,金鲤还在冰下游动。
陈启往缸里看去,笑道:&ldo;皇后嫂嫂在看鱼?&rdo;
鱼多了,细细的尾鳍划过水下,金鳞一缕缕,一片片蔓延开来,卷曲交织,如盛放的花,杜子溪没来由地一阵反胃,又不得不强自忍住。
&ldo;鱼和人一样,多了也让人厌烦。&rdo;陈启目中精光一闪,浮起复杂难解的笑意:&ldo;有时候去除厌烦其实很简单。&rdo;
杜子溪微阖了眼,无视陈启目中足以将整缸鱼水蒸发殆尽的暗火,轻叹了口气。
陈启陡地低声道:&ldo;我听说漠北有一种毒,采自蝎子和五彩蜘蛛。毒性可互冲,缓上几日,然后一旦发作不可收拾。&rdo;
说完,注目于她,见她面色淡定,恍若未闻,就又似来时一般,匆匆而去。
倒是女官呀的一声。
杜子溪仍旧看着金鲤,缓缓开口:&ldo;怎么了?&rdo;
女官忙答道:&ldo;昌王爷落下香囊了。&rdo;
&ldo;……拿来。&rdo;
女官她把荷包轻轻递到杜子溪手里,她很自然地在鼻下轻轻地闻了一闻,抬头时浅浅微笑。
过了十五,便是杜江的七十五岁的寿辰,各省仍旧无雪,今岁准定是饥荒大作,大陈朝自开国以来,从来就没有遭过这样的天谴!天怒者谁?人心于是惶惶,民间传言如风,老天爷要收人了。
封旭入宫时,天上倒是有了阴云,却仍然看不出有降雪的迹象。入了钦勤殿时,副总管内侍方进殷勤的迎上,让座上茶后,低声道:&ldo;万岁爷去墨府了。&rdo;
封旭点了点头抽出中取出来一个红封袋,脸色不变的说:&ldo;最近有人送了一笔款子,你分点儿去花。&rdo;
说着,将红封袋往方进手中一塞。这不是头一回,他亦就老实收下,而且还抽出银票来看了一下。
一看动容了,竟是十万两!
封旭淡淡道:&ldo;阁老的寿诞,务必让万岁出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