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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封荣蝶翅一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晦暗的痕迹，窗外绿荫浓重，微风中树叶一直在沙沙作响。李太后的手僵在空中，只能长久地凝视着他的侧影。

&ldo;母后。&rdo;他的睫毛盛着细密低迷的微光，抬起，轻轻一唤：&ldo;真可惜，我很喜欢那个女人呢……&rdo;

李太后受了一惊，只看见封荣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黝黑而清澈，笑得竟如从未见过风雨世事一般。

簪花屏风后，花枝交缠的红铜香炉里燃着异域的沉香，袅袅在康慈宫里纠缠升起，聚散如烟花。

李太后缓缓收回手，心中忖道：&ldo;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跟我生分到了如此地步?&rdo;

承

巧蓝是早于宫使一日到的平洲。

定安将军十年来第一次返回东都，朝谒新皇。然而本应一个月前就到东都的队伍，被突如其来的暴热耽搁在了平洲。

平洲的驿馆是两进的院落，七月里即使是夜晚也似燃着火，炙热的连呼吸都被凝结住了，而巧蓝依旧披着一件漆黑的斗篷，在侍女引领下进了内堂。

院子里几株狭长的白玉簪开得如月皎洁，巧蓝身上犹带着玉簪的清香跨过门槛，伸手掀落兜帽的同时，一股极其浓郁的香气向她扑来，巧蓝一愣，细细分辨不由一惊，长居宫中的她知道，那正是长期礼佛的人才能沉淀凝结出的檀香。

侍女朝着向室内帷幕之后，轻声说：&ldo;夫人，人来了。&rdo;

片刻后，帷幕动了动。

室内数盏灯火光芒通彻，隔绝内外的锦帘，明明布料厚重，此时在灯下也变得极轻极软。交错绣着葱倩与黛紫飞鸟的锦帛帷幕，内室的人影淡淡照在其上。半晌后，才伸出一只蜜色涂着丹蔻的手，慢慢拨开了帷幕。

松花色的缠枝袖下露出手指，一串沉香佛珠漫不经心在指间绕着。一百零八颗的佛珠，佛头上的藏青色流苏一直垂在桃红色的裙上，随着微缓的步伐，慢慢扬起又慢慢落下。

看着那张因眉深目重而变得浓艳的面容，巧蓝眼渐渐模糊，只觉得香墨周身笼了一层晕光，缓缓跪在地上，颤声道：&ldo;私逃宫婢巧蓝，见过墨国夫人。&rdo;

香墨上前扶起她，微微蹙着眉，问：&ldo;巧蓝出什么事了?&rdo;

巧蓝抬头警醒地超四下看了看，方才眼神闪闪地看向香墨。

&ldo;有什么话就说，无妨的。&rdo;香墨遣下了侍女，才偏着头看她，那双似是被香火迷蒙了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说：&ldo;那人近两三年都不曾进过我的房间了。&rdo;

香墨说得毫不在意，巧蓝却不禁陡然一惊，沉默了半晌方才哽咽出声：&ldo;主子她……在一个月之前已经薨了……&rdo;

香墨闻言，只觉得心突然涨大了，挤得她透不过气来，耳朵里听了一个夏天的蝉声，像耳鸣一样震得她缓缓后退坐在椅子上。转眼盯着窗下白玉簪花，眼睛渐渐模糊，但她马上低头垂下了浓密的长睫，掩住了泪光。神态端然，可手死死攥住佛珠，心跳还是慢慢慢慢地渐渐沉重起来：&ldo;她最后都说了什么……&rdo;

巧蓝低泣：&ldo;主子说，她很幸福，请夫人您不要挂念……&rdo;

香墨鸦翼似的睫毛瑟瑟地抖着，良久，方道：&ldo;她是太后怎么送走的?下毒?白绫?还是五马分尸?&rdo;

&ldo;那日主子去了康慈宫喝完茶回来，睡了个午觉之后，就腹痛不止，然后就……&rdo;

却不待巧蓝说完，香墨猛地睁眼几乎是恶狠狠的瞪着她，厉声道：&ldo;太后为什么突然对她下手?!我以为就算她忍不住，也要等一段时日才对燕脂下手，为什么这么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