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兰姨急切地问。
“摩里沙卡,这里很漂亮。”
“那是在山上呀!除了美,剩下就是吃苦的。”
“很好,真的很好。”古阿霞一讲,眼眶泛红。她原本该向兰姨诉苦,随即想到此路是甘愿承受而选的,心念一转,报喜不报忧,吞往肚里的感受全化成泪水。
“喔!”兰姨停顿一下,又说,“那里冷吗?”
“有点。”
“饭菜还习惯吗?”
“很好,但是没有兰姨做得好吃。”
“喔!这是实话。”
“山上冷吧!棉被厚不厚?”
“有点冷,但还可以。兰姨……”
“怎么了?”
“快没钱了,铃声响了。”
断线了,她手中还有个硬币可通话,却不再拨了。她走了几步,回头等待不可能响起的公用电话能响起。它挂在画满涂鸦的墙上,伴着一张供矮个儿学生踏的小凳,树荫随微风淹过来又淹过去,没有言语。她愣看了电话才走,也知道那头的兰姨也是。
森荣国小不大,她没有花太多时间就找到校长。
一位小学生带领古阿霞到了校长室。校长竟是带她来学校找公共电话、给两个硬币的老伯。现在,古阿霞观察跟她平坐在藤椅上的校长。他穿深褐夹克,颇干净的裤子有点洗过头的苍灰色,唯一显示身份的是鞋尖磨破的皮鞋,有学养的人穿皮鞋是尊重此职业。喝杯热茶,配上窗外照来暖阳,古阿霞切入话题,把复校的想法说尽。
“这很难,你是在夹走我碗里的菜。”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这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了,你带走他们,我的位子就不保了。”校长很认真地看着她,又说,“但是,你要这样做我不反对,因为那不可能做到,在我的经验里,目前还没有已废的分校起死回生。”
“难在哪里?”
“分校要有一定学生数,你把大观村的学生加起来,也不够三十人,这是分校的门槛,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没有钱,复校得由教育部同意,拨补经费,这些钱都是政府给的。总之,这是一项巨大工程,你还是个小孩,做不来的。你知道这些难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