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背影,关离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她愣在当场不敢走过去,章平侯还是做到了,凭着一只镯子将人引上船。
怪不得她眼皮一直跳,怪不得师父说要考验她的时候到了,她该做什么?章平侯想做什么,她该如何应对?
不同于关离的踟蹰,看到她出现,章平侯显然十分高兴。“关姑娘来了,快请坐!”
章平侯笑的越温和开心,关离的心就越凉!短短几日,她算摸清楚几分这人的心思。章平侯笑的越温和开心,那就表示,他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
作为被算计的人,关离的心情实在复杂难受。
而梁融在听到关离的名字,立刻回头。两人遥遥看一眼,即便什么都不说,关离也能看清,他对自己的关心。
不过是刹那交汇,关离就避开他的眼神,径自走到一个,距离二人都较远的方位坐下。
“原来是有贵客到,怪不得侯爷去急匆匆找我来”关离才落座,就讥讽笑一声。
态度一点不客气,章平侯却并不在意。等关离落座,下人的菜也上的差不多!
章平侯仿佛招待好友一般,拿着酒杯站起来道。“下官与王爷许久不见,实在是久别重逢,不甚欣喜,先敬王爷一杯。”
他将酒杯举起,梁融却并没有。氛围有些尴尬,眼看梁融轻轻扇着折扇,一点举杯的意思都没有,木拙面色为难,侍卫长不管不顾,要开口骂人。
章平侯一个眼神,就让他退下!作为这艘船的主人,章平侯依旧在笑,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关离诧异的眼神之中,自顾饮下那杯酒。
直到他喝完酒安全坐下,没有发生任何中毒迹象,梁融才漫不经心拿起酒杯。轻轻在唇边命了一口,皱眉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从前锦衣玉食的章平侯,如今却只能用这种粗劣的酒?”
“章平侯,您的钱都花哪去了?”
一上来就打脸,丝毫不给对方面子,这让关离很诧异。她怎么记得梁融不是这样轻浮的性子,短短几日不见,记忆中的梁融,更像是个有耐心的猎人。
眼前这个人,同样的皮囊,但怎么偏偏多了一点,浪荡纨绔的味道?
在他身后一同前来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却不是她熟悉的观宇,更不是认识的王铮。
更不要说她的老朋友,黑青,纱姑娘等人。
摸不清门道,关离只能安静看着他们。静观其变,是她眼下最好的选择!
梁融话一说完,甲板上立刻安静起来,只听到海浪声,还有海鸟从头顶飞过的叫声。
章平侯的人,显然不开心自家主子如此被人羞辱,这帮人中很多都是生面孔,几乎没有见过梁融,除了木拙。
所以个个同仇敌忾,目露凶光瞪着梁融。这种足以杀死一条狼的视线,梁融却仿佛毫无察觉,根本不在意。
空隙之间,居然对关离眨了眨眼。
关离一愣,此时此刻的居然还有心情调戏自己?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心太大?
茫茫大海之上,关离被绕的头晕,已经分不清方向。
她知道,依章平侯的心思,是绝对不会让梁融的船有机会靠近,所以送梁融上来的那艘船,一定是章平侯安排的。
如今船上,不过是梁融跟一个脸生的侍卫。一想到梁融因为她,才独自一人孤身冒险,关离就觉得窒息!
茫茫大海,不比陆地,甚至让属下追踪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四面环水,无处隐藏。他来了就注定是一个人来,恐怕连暗卫都无法跟随!
“王爷以为呢?”章平侯不答反问,饶有兴趣等着梁融的猜测。
梁融还是那个漫不经心的样子,轻轻扇着风,认真想了想道“瞧您这船大的,简直是南海一绝。你不会,把钱都拿去造船了吧?”
章平侯听了,一乐,哈哈笑两声。木拙安静给他倒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章平侯。“几年不见,王爷还是这般风趣。北边来的传闻,说殿下三年前中毒,意图刺杀陛下,下官还以为,皇上一定会要了你的命,想不到如今你还能出现在南海!”
“也不知,究竟是朝廷已经无人可用,还是你承王殿下只手遮天,逼得皇帝无力反驳?”
无论是前面那个原因,还是后面那个原因,在皇帝听来,都是诛心之言!
一般人听见,谁都会生气,可惜梁融的性子,不让人轻易摸透。
“章平侯果然是远离南海太久,消息都不灵通了!”梁融笑笑,略带遗憾,略带无奈。“三年前本王中毒,这人啊,就废了一半,脑子经常不太好使。”
“所谓杀鸡,焉用牛刀,像章平侯这样的人,皇帝实在懒得费心,只好把本王这么个废物扔出来,找点事做。免得本王在王都吃闲饭,剩下那半脑子也费了。”
关离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梁融分明打脸章平侯,表示自己只用半边脑子就能收拾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