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纱姑娘跟黑青就告别了酒铺掌柜,悄悄出现在县衙里。从前庄严的县衙,此时门庭冷落,连只野猫的看不见。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打砸过的痕迹,一地的碎片破布,还有看不出原样的黑色物体。
黑青啧啧几声“那帮人没有一把火烧了这地方,也真是大度了。”这是妥妥的讥讽,如今荒败成这样,比被烧掉,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不时避开脚下的垃圾。
纱姑娘表情凝重,叹口气“这样子,就算有什么线索,你我二人也难以分辨。”说着,推开一扇门,她扫一圈,貌似是褚县令办公的地方。
地上有许多被踩坏的书本纸张,乱了一地。原本放书的书架,竟然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架子。扫视一圈,真是狼藉的不行。
黑青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本书,拍了拍灰尘,翻动几页,都是些之乎者也,他撇撇嘴,扔到一旁。“咱要不去后院看看,这前堂看来是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纱姑娘点头,两人一路穿过花廊,走到后院。往日里花艳人娇的后院,此时早已人去楼空,除了墙角零落的几朵小花,到处都是一片残枝败叶。
纱姑娘随便推开一扇门,屋子里的东西狼藉一片,桌子椅子,没有一个齐整的。想来这里也被人劫掠。床上的鲛纱帐,硬是被扯的粉碎。“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这样被人作践。”纱姑娘摇头叹笑,却也认同,褚县令果然是个贪官。
鲛纱帐可是十分昂贵的制品,寻常人家别说用,连见都没见过。价值千金啊!
走出门,纱姑娘却见黑青低着头,在找寻什么东西。她狐疑走过去“你找什么呢?”
黑青抬手打断她,示意她不要打扰自己。自己继续低头,细细的闻着什么。纱姑娘见他这样,也好奇起来,用鼻子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
正要说话,却见黑青跑了几步,从花丛里,捡起一块帕子。他仔细闻了闻,确定是这个味道。“你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黑青笑的很兴奋,纱姑娘走过去,仔细看一看“就是条帕子,连刺绣都没有,算什么线索?”
“你仔细闻闻这味道。”黑青神秘兮兮,纱姑娘狐疑,可还是照做。仔细闻了一下,这味道,有些熟悉,在哪里闻到过。
“怎么样,想起什么没有?”黑青问她。
纱姑娘摇头,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龙延香啊!”黑青兴奋道“你仔细闻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黑青的提醒让纱姑娘一愣,紧张拿着帕子闻了又闻。纵然香味淡了很多,可的确是龙延香没错。
她看向黑青“这说明什么?”
黑青得意笑笑,一副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样子。纱姑娘白他一眼“不说老娘踹死你。”她更喜欢暴力直接的做法。
“你怎么一点女人家的温柔都没有?!”黑青瘪嘴不悦。
纱姑娘假笑两声“见过我温柔的男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你也想跟他们一样吗?”温柔娇媚,那是她对外的武器而已。
黑青看着这张娇美的脸,心里只唏嘘,怎么她什么样都好看呢!
“罢了,告诉你,这龙延香可是从深海大鱼身上弄下来的,稀罕的很。一般渔民若是发现,能卖上千金。这东西因为稀罕,只进贡给皇室,一般人都用不到。”
“这我知道,你能说重点吗!”纱姑娘打断他,不想听废话。
黑青原本想卖弄一番,被打断,尴尬哈哈笑一声“那我说些你不知道的。”
“这龙延香也是分等级的,颜色越浅,年份越长。年份长短不同,香味也有区别。按照我所知的规矩,上等的,是供奉给皇帝的。一般的,却是供给那些皇子皇孙们。”
“而这帕子上的香料,恰好正是最顶级的。”黑青扬扬手中的帕子,得意笑笑“你说,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许容县衙?”
纱姑娘闻言,却问道“不会是褚县令贪污的吗?既然它这么值钱,褚县令私藏一些又有什么特别。”
黑青笑笑,摇头道“不不不,事情才没那么简单。”
“这龙延香不仅稀少,而且一旦发现,就必须上供。褚县令胆子再大,也没有私藏的勇气。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你忘了南海还有一个人,可能用这香料?”黑青笑问。
纱姑娘终于意识到是谁“不可能,汾王逃亡在外,怎么会明目张胆用这东西?”这岂不是极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不信汾王会做如此愚蠢的事。
黑青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傻姑娘,这时候怎么迷糊了,你刚才都没认出龙延香来,那这南海熟知龙延香味道的人,又有几个?”
“人们最多只见过龙延香的原料,可它焚烧后的香气,几人知道?更重要的是,这位汾王自认是真命天子,哪怕逃亡在外,他岂肯自降身份?不,更确切的说,这是他的一份执念。”
“执念?”
“对,汾王夺权失败,心里自然不甘。在他看来,皇位就该是他的。可他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皇室其他东西,他一概享用不得。唯有这龙延香,既能证明他身份的高贵,又不担心一般人发现。”
纱姑娘沉吟一番,忽然抬脚狠狠踹他一脚。黑青被踢的脚疼,吃痛道“你干嘛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