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亲。”钱瓘喜道,立刻说,“沈淼在别庄一事确实难以隐瞒,但他与六哥的关系却是极少有人知道,除却管事,罗夫子,也就我看出了些门道。我们只管承认沈淼在庄里,不承认他与六哥有别样关系。”
“若是杨行密诡辩该如何应对?”钱镠问。
钱瓘一笑:“我们亦诡辩。”
“那如何让董昌信?”钱镠又问。
钱瓘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信沈淼会我一臂之力。”
“当真?”
“当真!”钱瓘坚定点头。
钱镠遂笑道:“如此便随我去,你六哥已先行潜入,届时你二人与沈淼一道势必将杨氏兄弟赶出浙东道,做得到吗?”
钱瓘意外,此事竟已在他父亲的掌握之中,不由叹:“父亲真神人也。”
“非我万能,事事都能料到,你等因庆幸自己幸运,未进死路。”
“妾身知错。”陈氏愧疚道。
钱瓘亦道:“孩儿亦知错。”
“好了,走吧!”
三人匆忙而来,一见现场皆露出不知所以然的表情,杨行密冷笑,对王明道:“将你之前之言再说一遍。”
王明如数道来,陈氏自然是不认,当即抹泪喊冤:“怎会有此等事?你勿要诬陷我。”
“这怎么会是诬陷?”杨行峰出言代替杨行密反驳,“你将此事传出正好借我杨府之手除了钱家老六这个劲敌,以保你儿子将来的前途。”
“老爷!”陈氏当即向钱镠跪下,“妾身绝无此心。”
钱镠亦视怒视杨行密:“我不想结这个亲,你非要逼,逼迫了还不够,还要挑拨府内的安宁。你居心何在?”
“这该是我问,我诚心结亲,你却三番四次反悔,老六跑了不说,老七也这么反悔。你将我杨行密当成了什么了?”
“老七的事是你存心诬陷,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诬陷是吧!敢不敢把你庄子里的农户喊来认一认人?”杨行密冷哼。
钱镠亦冷哼:“认便认,我倒是想知道,能认出些什么来。”说着便向董昌道,“此事求太尉大人做主,既是喊人作证,我喊的人也罢,杨太傅喊的人也罢,都不作数,太尉去方才公平。”
董昌自然想搞清楚这件事,闻言便顺着钱镠的台阶下了,道:“此事事关浙东道和淮南道今后的关系,还是弄清楚的为好,我这便着人去。”
此去钱镠的庄子甚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天,董昌随行的一位心腹忙道:“老爷,此去最快需一天,我倒是想起来,府上有个杂役,他的爹便住在钱璙的庄子里,可巧了,这几日正是笋季,正挑着笋赶过来城里卖,把他找来问一问便是了。”
董昌一听点头,赶巧找的人,之前没什么准备,喊来正好,便道:“即刻把人喊来。”
杨行密并未反对如此赶巧的一个人选,他早已留有后手,随意找来的人若是否认,他自有办法反驳。
沈淼静观其变,见钱镠爽快答应找人指证后,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在庄内的事是瞒不住的,毕竟多次与人接触,但他与吴六一事却极少有人知道,故而钱镠是将计就计,答应指认但不指认他与吴六有关系一事。
而杨行密等人目光只求坐实他与吴六有关这件事,董昌本就厌恶当初柳念郎和杨行峰有染一事,现知道沈淼亦染上这种毛病,和钱镠的儿子有染,心中必定分外痛恨。这个时候再加码揭露沈淼便是柳念郎一事,可激得董昌彻底与钱镠反目。
因而杨行密等人搜集的证据是片面的,定无视,甚至不信沈淼在农事上的那些作为。只要否认沈吴二人之龌龊事,提升强调沈淼在其他事上的能力,董昌非但不怒,反而会喜,进而会厌恶杨氏兄弟。
这一局就轻松反转了。
果然,当沈淼看到被叫来的老汉时,愈加笃定了之前的判断。因为来的老汉不是别人,正是吴六,虽不是黄尖坳庄那时的造型,但沈淼还是一眼就看穿。
“草民姓张,名二狗,见过太傅大人。”吴六行礼。
听到这么粗俗的名字,董昌旋即皱眉,指了沈淼问:“你可认识此人?”
吴六当即笑说:“沈公子嘛,当然认识。”
董昌闻言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