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临走前还叮嘱过,明日寅时就要起,要早些休息,这样气色才会好,新娘妆才会好看,楚洛不敢大意,也应得好好的,也确实在亥时末便上了床榻准备歇息,养足精神为明日的大婚做准备。
但自亥时起,就一直躺在床榻上,用娘早前教过方法数羊,结果一直数到了丑初才入睡……
从丑初到寅正,其实楚洛也就睡了个半时辰。烟唤她醒的时候,楚洛整个人都还有些晕乎乎的,伸手轻轻捏了捏眉心,但茶烟口中的大婚二字说出,似是便倏然唤醒了她。
今日是她同李彻的大婚,马虎不得,大婚当日,每一项都得按照吉时来,这也是礼部的官员都很紧张的原因。只是楚洛虽然醒了,但还未来得及同茶烟多说旁的话,便被鱼贯而入的喜娘们簇拥着去了后殿。
今日是大婚,要身着喜袍,画新娘妆,一直到洞房礼成之后。
穿喜袍,画新娘妆之前,要先郑重沐浴洗去晦气,沾染福气。
所谓的洗去晦气,沾染福气,便是由三五个喜娘伺候着沐浴,而后涂面擦身,大致于早前她入宫那日相似。楚洛不怎么习惯,但也不好推脱。喜娘都是选取的福满之人,喜娘帮她沐浴,便是借有喜娘的手洗去晦气,她双臂微微张开,喜娘用绑了红绸的木勺舀了温水,自上而下冲下,反复十次,取义十全十美。
而后,她趴在浴池一侧,露出光滑的后背。
喜娘用喜帕轻轻沾了水,替她擦了擦后背,走个仪式过程。
后殿中,水汽袅袅,楚洛也分不清在浴池中呆了多长时候,喜娘伺候着皂角洗净墨发,而后往浴池中添加了花香的精油……
许久过后,楚洛才被人扶起,一步步踩着台阶出了浴池,喜娘从身后给她披上浴袍。
楚洛只觉玉骨酥软,脚下都似踩在云端。
铜镜前,有新娘在身后替她擦拭头发,沐浴过后,莹白的肌肤透着粉意,旁的喜娘指尖微微勾了勾敞口瓶,替她涂抹上羊脂和珍珠混合成的脂膏,仔细而认真。
楚洛没怎么出声。
珍珠粉末的脂膏涂完,便有喜娘给她披上衣裳,而后开脸。
她本就生得好看,开脸之后,脸上光洁无暇,便是素颜,都凭添了几分绮丽妩媚。
等一头墨发擦拭干净,都差不多到了卯时初。
喜娘们上前,从墨绿色的肚兜开始,五六人伺候着,依次穿上了喜袍的里衣,中衣。喜娘们围着她,牵衣,别扣,井然有序,光这穿戴就花了不少时间。上新娘妆前,外袍暂时先不穿,怕上妆时沾染上脂粉,等上妆后,才会穿上喜袍的外袍。
当下,喜娘又簇拥着新娘子出了后殿。
在内殿的妆奁台前坐下。
内殿的铜镜里,映出身着大红色喜袍中衣的楚洛,墨发轻垂,没有旁的雕饰,但似是脸上尚没有任何妆容,却都美得惊心动魄。
几个喜娘都有些看呆。
新娘子,生都不是一二般的好看。
旁人都要花极重和极艳丽的妆容,才能衬得起身上大红色的喜袍,但楚洛不同,光是如此往铜镜前一坐,秾绸艳丽便似与生俱来,与一生大红色的喜袍相映益彰,还不知等稍后穿上外袍,置好凤冠霞帔会是何等惊艳模样?
喜娘们都是常年在京中世家中走动和侍奉婚事,却似从未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新娘子。
这样秾艳妩媚的长相,配上浓妆,反倒端庄大气。
妆容是昨日喜娘便挑好的,衬着喜袍和配饰的样式。
喜娘妆很难画,这也是为何卯时就要开始的缘故,光是第一轮初妆便要半个多时辰,而后是梳头,补妆,而后再是将喜袍穿戴齐全,最后成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