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觉得,这看似风光的侯门府邸,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却不过是个冷漠的牢笼。
世子夫人噤声垂眸。
稍许,楚洛撩起帘栊,重新穿戴整理了从内屋中出来。
红着眼,低头没有看老夫人和世子夫人。
“你跪下!”老夫人语气里都是厌恶,“你好好同我说说,你怎么撇下星哥儿,一个人骑马跑到山林里去?”
楚洛眸间明显错愕,她撇下星哥儿,一人骑马跑到山林里?
世子夫人眉头也微微拢了拢,诧异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却似强压着一腔怒意,沉声道,“你好好给我讲清楚,你这么处心积虑,还带着星哥儿做幌子,是想去私会什么人!不然,我就让郭妈妈留在庄子里看着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什么时候从庄子上回来!若是想不清楚,你就留在别回来了!别给我们丢人!”
楚洛微怔,也不顾得一双泪眼,惊讶看向老夫人。
什么叫她处心积虑,私会旁人!
老夫人见她一脸佯装懵懂无知的模样,心中更是来气,“我们建安侯府怎么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做都做了,还怕旁人不知晓吗?”
楚洛跪直了身子,眼泪忽得就落下来,“祖母,我没有!”
楚洛惯来在府中都是最低调规矩,也是脾气最好的一个,忽然这么跪直了,斩钉截铁打断她,老夫人愣住。
“好!好得很!那你给我说说,昨日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怄气道,“难不成是旁人都合起来诬赖你楚洛一人?”
世子夫人也未料到事情发生到这幅模样,如今老夫人在气头上,楚洛是如何说,老夫人都听不进去的。
这事世子夫人本不当参与,当眼见楚洛这幅模样,世子夫人隐在袖间的手攥紧,忽然开口道,“老祖宗,这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早前没听老祖宗提起?”
世子夫人知晓楚洛不会撒谎,也不会做这些事情。
老夫人也说她是府中低调规矩的一个,又说旁人怎么会合起来诬赖楚洛,那说明有人在老夫人跟前嚼过舌根子。若是都不清楚老夫人听到些什么,怎么说楚洛都会吃亏。
老夫人转眸看向世子夫人,眸间似是带了几分告诫。
世子夫人心中微叹,知晓老夫人是不满她插声,明显替楚洛说话。
老夫人告诫的目光下,世子夫人不好再开口,只得噤声。
由得世子夫人这么戳穿,老夫人所幸也不再隐瞒下去了,开门见山道,“是不是你约谭孝在路上私会,想着诱他同你做些好事,求他娶你做正妻!你不想做谭源的贵妾,便承诺谭孝,只要他肯娶你做正妻,他日后在外面有多少相好的,你都不会管!”
楚洛全然被老夫人口中说出的话惊呆。
世子夫人也愣住。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紫,“你就这么想做谭孝正室,为了引。诱谭孝连这种手段都拿得出来,倒是对得起你这张脸!”
“祖母,我没有!”楚洛笃定,少有的不卑不亢,“楚洛也是建安侯府的女儿,从小受过侯府的教养,不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是……”
楚洛话到嘴边,却忽然噤声。
她忽然会意,这是谭孝下好的套。世子夫人和祖母都在,她若如实说出是谭孝想欺凌她,她还用簪子扎伤过谭孝,所以才骑轻尘误跑到山林里去,等老夫人和世子夫人一查谭孝的伤口,是会相信她是清白的,但也等同于坐实了谭孝这桩丑事。
谭孝是侯夫人的亲生儿子,是侯府嫡子,若真是出了这桩丑事,老夫人的和侯夫人也只会为了维护两家体面,将她嫁给谭孝,或是让她做谭孝的妾氏,堵住旁人的嘴,不让此事在往后继续发酵,影响建安侯府和东昌侯府两家的关系。
她若是说出实情,昨日的拼命逃跑就根本没有了意义。
无论她说什么,承不承认,解不解释,都在谭孝的算计当中。无论怎么样,谭孝顶多挨上几耳光,几声斥责,几鞭子,不会再吃旁的亏,但她的一生就毁在谭孝身上……
楚洛双眸噙泪,咬紧下唇,没有吱声。
“说啊,怎么不说了!”老夫人气得拍了桌子。
楚洛掌心死死攥紧,心中不甘,哽咽道,“昨日……是轻尘忽然受惊,饲马小厮没拦住,我才被轻尘载着跑了一路,一直跑到山林里。我没有约过谭孝私会!谭孝又不是什么好人,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嫁他!要同他私会!为了把自己送进泥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