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年轻时不知轻重得罪了一管事,被贬到角门守门,一守就是十几年,如今年迈也不求个好差事,只求以后干不动了府里能安排个好养老的地方。
毕竟在府里这么多年,香寒姑娘又极得老夫人的喜爱,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以往那是没有机会能贴上去说声话,现在只求香寒姑娘跟管她们的管事说上一些,说不定管事看着她的面子,能将她以后养老的事定下来。
其实养老也不外两个,一府里开恩,去掉他们的奴籍,发放出去。再来就是安排在下面的庄子,由庄子上的人荣养。
可老嬷嬷这么多年下来,身无半文,外面又没有亲戚,发放出去完全只能等死,她现在只求能放到庄子上面,好歹还有个吃住的地方。
瞧着老嬷嬷快步去寻人,旁边一守门的看见顿时就讥讽一笑。
那老东西打的什么主意,她当然知道,可老东西消息不灵通,根本就不知道她口中的香寒姑娘老早就被贬到洗衣房,去大厨房寻人完全是一场空。
这人平时和老嬷嬷不对付,也不愿意出口提醒,到是很乐意看着那老东西白跑一趟。
金蒋氏三人看着老嬷嬷如此主动又殷勤,心中不由放心一些,香寒在府过得如何他们不知道,但瞧着像是不差。
“娘,都说富贵人家的大厨房不是一般的人能当差,看来香寒妹妹也是有本事的。”舒氏说道,她端起茶杯手指不停的摩擦,光是角门待客的茶杯都比她家来的好,光滑的很,一上手都不舍得放下。
金蒋氏也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她道:“富贵人家哪是那么容易待得地方,勾心斗角得事多得很,你没瞧着那嬷嬷,也是个看人给脸色的主。”
舒氏一想,也觉得是,虽然在富贵人家做着奴婢,不愁吃不愁穿,可到底没个自在,碰到一个不好的主,不是打就是骂,不能还手不说还得谢主子的恩赏。
而旁边的永新却有些期待,当年四叔定亲他也有几岁,可到底还小,对着香寒婶子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一直听着家里人说,心里其实也有些好奇,没想到今天便能相见了。
大概等了半刻钟的时间,老嬷嬷一脸气愤的回来,她呲着一口黄牙,恨不得上前咬上几口。
金蒋氏几人见到老嬷嬷如此愤怒,香寒又没有跟着一起,并觉得不好。
果然,老嬷嬷道:“你们这是存心拿老婆子开玩笑是吧,那臭丫头都被主子赶到洗衣房了,还什么在大厨房当差,她有那个命吗?”
老嬷嬷是一脸的嘲讽,与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金蒋氏才不在乎她的态度,而是关心香寒来的多,她起身赶紧问道:“老姐姐,这话可是如何说起?”
老嬷嬷还想发作,不料永新从旁边过来,悄悄塞给了她一个荷包,她顺势就接过,在手心掂量掂量,心里的愤怒这才平复一下,要知道就刚才去大厨房的路上,就有不少贱。人的阻拦,说她不配去内院,她一路上都是陪着笑脸,低声下气,没想到还是白跑了一趟。
“嬷嬷,香寒婶子是我们的亲人,您就给透个信吧。”永新说着,他毕竟在镇上待过许久,知道这一趟不会那么容易,兜里其实有不少塞了铜板的荷包。
这些荷包还是媳妇用些没法用的碎布缝制,虽然没绣花绣草,可那线条密密缝缝,牢实的很,就能瞧出功底扎实。
“我哪知道何为,听说是前不久被夫人赶到了洗衣房。”老嬷嬷将荷包藏在袖兜,便不耐烦的挥着手赶人,说道:“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待着,这可不是你们能待得地方。”
被人推搡着赶走,并不是一件很好受的事情,金蒋氏压着火,却还是好耐心的问道:“老姐姐,你就帮帮忙,帮我去知会一声,让香寒出来和我见上一面吧。”
“见什么见,在那鬼地方不被拔层皮都难,还想着出来,做梦吧。”老嬷嬷一张老脸恶狠狠得道,将几人退出角门后,就是将门重重的关上。
关上门后,也不管外面一直敲的作响,而是从袖兜里面拿出荷包,一打开埋头输了输,然后低声咒骂:“一群穷鬼。”
被关在门外的金蒋氏更是不安,也不知道香寒的处境到底如何,偏偏又没有办法见到人,只能干着急。
“这可如何是好啊?”金蒋氏长叹,洗衣房是什么地方他们当然知道,府里不管主子还是下人衣服都归着她们处理,现在还好,等天气一凉,手渗在水里,简直就像放在冰块里一块。
而且照着老嬷嬷的话,香寒怕是热的府里主子不高兴,指不定会将又重又累的活交给她。
金蒋氏顿时没了分寸,急的她是死命的捶着门,可里面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