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岁的夏油杰人生由什么组成?
怪物、收服、忍耐和隐瞒。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能力很像最近大火的游戏设定——攻击再收服、统御和对战,区别只在于游戏中角色设计得大多可爱帅气,而自己面对的是那些怪物狰狞的相貌再多差异,就是“受伤”后会不会死去这点了。
现实并非游戏,遇到危险后,人类会受伤甚至死亡。
夏油杰对此有清楚的认知,但才12岁的孩子每日行经路过的地点就那么几个,为最大程度地减少社会焦虑,这些人流量高的关键点早被咒术界的“窗”暗中留意,祓除后剩下的无非就是蝇头之类对人有危害、威胁却不高的咒灵。
当然,偶尔也会有漏网之鱼,不过那些咒灵大多只是能力突出一些,靠已收服的几只用数量取胜、再趁其疲惫时收服过程固然艰险,总不可能给以夏油杰此刻所感受到的恐惧。
很危险非常危险。
非人类的怪物面目狰狞吐出声音嘶哑、声调怪异的人言,深红色的躯体上不知是血还是裸露在外的皮肉,蠕动着、流淌着这便是夏油杰第一次遇到的、“拥有人类特征”的对手。
无法思考。
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皮肉也止不住此刻的颤抖,牙齿打颤咯咯吱吱摩擦出磕碰的声音,没办法喊出声音来吸引注意,还可以站立,但感觉不到双腿的支撑作用。
——不能轻举妄动。
咒灵操使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他那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此刻发挥了作用,尽管出自人类的求生欲、其感性叫嚣着要离开,夏油杰却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集中全部精神留意起咒灵的每一个小动作,即便血丝遍布眼底也眨都不敢眨
要抓住时机,把人救下来!
此刻再说这一系列的行动是夏油杰的“正论”驱使,未免太过空洞和概括。
这位未来走错了路的咒术操使,在那个夏天之前,可以于被问起要吃什么的时候想起挚友的喜好、关注同伴的生死、对面目可憎的人们保持最后的底线。
夏油杰的骄傲是真的、划分强弱的态度过于强硬是真的,看向弱者的视线带了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也不假。
但无论谁都无法否定,明明拥有着的不是能治愈他人的术式、明明出自普通人世家对咒术界一无所知、明明身边就有着五条悟这样几近“猖狂不羁”的挚友他仍旧像要堵死喷薄的岩浆一样,牢牢锁住心中压抑的一切苦闷,坚持“咒术为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理念。
那不是什么空洞的口号和虚伪的掩饰。
咒术操使曾一直如此坚持,偏执地坚持着,为自己的咒术赋予意义和重量,正如此刻12岁的他所做的这般,遇到危险没有立刻跑开、遭遇恐惧仍竭力镇定。
在所谓“正论”还模模糊糊不明确的当下,行动完全出自本心。
「不能轻举妄动!」
连其本人一时半会都想不到必须留下的理由,遇到这种情况完全没逃跑打算的夏油杰狠狠咬住舌尖试图令自己稳住呼吸
「这家伙身上传递来的感觉告诉我,它也是能被收服的类型,所以我还有胜算。」
「没关系、只要像往常那样做就没问题。」
「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
不断催促自己,夏油杰死死盯着人形咒灵的行动。
视线中,那双滴着血的手臂离两位老人越来越近。
然后,行动快过了思考。
一切都在一瞬间!
猫形咒灵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狠狠撞向红色怪物的双膝处,引得那只咒灵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然后像要发泄内心的恐惧,夏油每一步都拉得很大,即使雪已积得厚实也没能令他的脚步变稳一些,甚至因用力过狠,脚印在雪地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按照对方的攻击势头,要指示自己的召唤物迅速扰乱对方的重心!」
「利用地形和树木进行牵制后抓住时机,把山田夫妇移动到某个可以挡住不显眼的地方!届时怪物的攻击重点会放在我身上用之前收服的能减缓速度的那只降低机动!」
努力伸展开僵硬冰冷的五指,夏油杰的双手穿过雪层,想把两位昏迷的老人托起。